记者:姚老师,您好!您刚结束博士学习是吧?
姚舜熙:是的。
记者:您先给我们谈谈这些年的学习与研究过程吧。
姚舜熙:我是1989年留在中央美院任教,当时是本科毕业,后来边教边学完成了硕士,博士的学习。在学习和工作的过程中的我感觉我是一个承接上一代人的学生,在我念本科时老一辈先生都健在,个人的经历也决定我在思考中国画教学的时候和别人有点不同,我非常注重理论和实践同步进行,叶浅予先生提出临摹、写生、创作,理论跟实践并行,相联系,这是教学上一个很好的主导思想,在未来的若干年不会有很大变化,所以我在这个理论的指导下,一边教学一边从事研究,完成了《中国画学花鸟概论》,这应该是填补这个专业理论空白的,还有就是《花鸟画写生与创作教程》,这两部书都是被列为十一五的国家级教材,我的理论思考是源于我的创作实践,我的创作和其他老师有一些不同,不同在于我是比较全方位的介入花鸟画的探索,无论是水墨的,工笔的还是线描的我都研究,包括禽鸟,花卉,动物。为什么?在今天地球越来越小,艺术媒介对社会所表达的看法越来越深刻,文化的含义越来越深远,所以我们的绘画创作不应该以技法而论,而应该以精神而论。
记者:您从事教学这么多年,那您对当今花鸟教学有什么看法?
姚舜熙:我对中国画的教学前景充满向往,但是也有很深沉的担忧,我们现在在教学的过程当中存在着教师不能示范,只是简单的表述一些基础知识,这对学生接受知识有一定的影响。我念大学的时候,我的老师田世光当时给我们讲禽鸟课时,在理论的表述上是很简洁的,就说“小姚,我告诉你八哥怎么画,我画给你看,明代的八哥怎么画,宋代的八哥怎么画,元代我们先跨掉,那到明代怎么继承宋代的传统,怎么画,然后我怎么画怎么理解宋代跟明代的八哥画法,然后今天同时代的怎么画,你自己看”他这么一动手画几只八哥鸟,鸟的技法和鸟的处理手法都很明了,在画的过程中再引导我们思考八哥作为象征文化当中的寓意,作为绘画作品当中它所包含的思想以及不同的技巧和特点,我觉得这方面在当今花鸟教学中很缺少。
记者:您自己在教学中一直坚持身体力行吗?
姚舜熙:是的,我自己在教学中一直是身体力行的,不管我画的怎样,我一定要把一些知识表现出来。
记者:您能给我们讲讲您的从艺道路很感兴趣么?
姚舜熙:我从小就喜欢绘画,那个时代很艰苦,我十五岁就插队了,在知青点的时候还是时常通过以前认识的老师,一路帮助我,所以说我的创作语言上的积淀可能跟在南方的基础以及后来到中央美院系统的学习都有关系。从福建比较边远的海边城市到了祖国的首都,首先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看到了大量的历代名画。那时候我们的学校在王府井,我们每周都可以去故宫博物馆看他们定期陈列的历代名画。再大面积的接触历代名画是我下乡以后,那时我是花鸟专业的唯一一个学生,也应该是文革以后花鸟专业招的第一个学生,我的一个好朋友领着我看了很多杨州八怪的作品,让我大饱眼福。再后来,九十年代兴起的拍卖公司,拍卖会上展出大量的珍品,精品。还有就是博物馆,各种主题展览,我自己也去了欧洲和日本讲学,看到了西方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古画,总的来说,对传统绘画的理解我是通过这几个方面完成的,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当年我们中央美院的陈列馆的画是可以借出来展开临摹教学的。
记者:那对您的艺术创作有突破性作用的关键点是什么?
姚舜熙:对我的艺术创作有突破作用的就是坚持写生,我先后十八次去云南,我到世界各地,亚马逊,印度,印度尼西亚,非洲的等,这些地区都考察过。在下乡写生过程当中,我提出一个概念,就是创作性花鸟写生。我刚开始也是按照一贯的套路,拿铅笔什么的画速写,回来后再根据速写概念化的进行整理,后来发现这样画出来的作品没有生气,没有一种笔墨的冲动,没有对生活的直接省视,所以91年后我带学生写生,就现场铺开纸画,无论是线描的,还是泼墨的,双钩的,彩墨的都可以,直接用笔墨表现。刚开始的阶段也是很艰难的,因为没有太多的借鉴,但是坚持吧,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体会到,怎么样调动自己的情绪,完成从笔意到形意的文化审美关系,差不多经历了五年,我的写生作品就慢慢变成了创作,我就懂得了怎么现场抓住经典的形态,变成一种文化的符号。
记者:您在近些年的教学中有什么新观念吗?
姚舜熙:这两年我在国画教学当中提出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中国画转换切入法教学。这个概念的提出跟我的创作实践是同步的,因为我是花鸟专业当中唯一一个线描、水墨、工笔同时进行创作、探索的画家和老师,所以在教书过程当中我就思考怎么样将线描的作品转换切入到水墨,怎么样将水墨的作品转换成线描进行分析,从中探索这个过程中对形意,笔法的表述,所以在五六年的教学实践中,慢慢的学生对这一块的强化和转换训练也很配合,大家觉得这样的训练好像拉了生活和物象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古画和现实之间的距离。
记者:给我们谈谈您个人的创作吧!
姚舜熙:我的创作,大家印象比较深刻的可能是我一系列的工笔代表作,比如《静静的山谷》、《黄土地》、《骄阳》、《苏醒》、《祥云》、《南回归线》等这些吧,有的作品现在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了,但作为我个人来说并没有停止对水墨的探索。
记者:那您最近在创作上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姚舜熙:我最近的创作状态在技术的难度上是往前推移的,画了《骄阳》系列的之七,之八,之九,是将工笔重彩画在泥金上,有一定的技术难度。第二组是用水墨表现的,以草书的笔法画的《生机》,大概七米五乘以两米五高这么大。第三组作品画了一系列的泼墨的雨中芭蕉,用这种手法来表达对植被的一种审美。第四组作品我画了一个十九米七的白描长卷,是以紫藤花为主题,将紫藤花的抽芽,迎风,含露,开花,花絮到结果,这个过程进行了表述。
记者:您对这次国画学院的老师作品展有什么想法?
姚舜熙:今年国画系在中国美术馆的展出,是改革开放以来,国画系新的领导班子对外的一个集体亮相,应该是充满想象,大家都很认真的准备,我个人也想争取在博士毕业展作品外拿出新的作品,现在也在进行当中。
记者:最后请您谈谈对当代花鸟画的看法吧。
姚舜熙:我觉得当代花鸟画存在着两个现象:一个是当代部分花鸟画家把自己当成中国传统花鸟画技法延续的票友了,这是一个需要去清醒认识,去认真思考的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很多很有能力的画家停留在已有的笔墨陈式上,没有做前瞻性的思考。第二个当代很多画家脱离生活。他们有没有生活。有,但是这种生活并没有把他拉伸到一个很高的学术层面,对生活的理解我们有两个层面去认识它,一个是实际的生活,还有就是精神文化生活,我们需要对你所去的地域,所要接触的对象做一个文化上的考察,这种考察我们要大量借鉴于一些已有的科技成果,比如动植物学,当代宗教文化研究的成果等,有了这两个生活的体悟,对花鸟画的理解就不会停留在只是用你掌握的这种技术语言的技巧去表述。
记者:谢谢您!祝贺您博士毕业,期待您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