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刚刚博士毕业,谈谈您的感想吧。
于光华:三年的博士学习我收获很大。当时读博士确实比较辛苦,因为我们既要担任本科和研究生的教学课程,同时还得利用业余时间甚至其他的更多时间都用在博士学习的过程当中。
第一年是学习理论上的知识,这是学校安排的,是要拿学分的,所以必须得很认真的上课,同时还需要写感想,一般在四、五千字左右。第一年的学分比较顺利地拿到了,后面的时间就是写论文了。论文的写作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作为实践类的博士生,平时写论文都是一万字左右,十万字的文章确实没写过。论文的规范、要求都非常的严谨。我的导师是王宏建先生,他一开始就跟我们讲章节、整个论文的结构关系,从导论到目录、章节、后记,我想这是第一次这么具有一定规范性地写论文,可以根据整个结构把论文的整个思路适合于这个结构关系,这方面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而且论文你必须找一些资料,得以精据点,就是你这个观点、想法的来路去处,再加上自己评论,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功夫。确实有时候一写,收不住了就写了一个通宵,因为你的思路一断了再拾起来,确实很麻烦。带同学们去写生的时候其实是写作的大好时机,我晚上可以给他们看看画,指导一下,白天的时间可以写作,也没有干扰。就这样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把它完成。硕士论文,我研究的是《写意花鸟画的形式规律》,博士论文是《写意花鸟画的形式结构特征的研究》,正好也是一个延续。之所以选这个题,就是因为硕士的时候对中国画的形式规律感触比较深,因为花鸟画的框架结构,它的布白以及它笔墨上的要求是富有一定哲理性的,蕴含着中国的哲学文化,再加上书法等这些东西相对来讲形式结构上面的研究长篇论述很少,就是画册里面有一些只言片语。我的导师张立辰老师这几年恰好专门研究这方面,就顺着这个思路来写这个论文。现在论文是通过了,但确实费了很大的劲。我觉得这个论文还需要继续补充丰富,然后使形式结构特征的国画专业论题更完善一点。
再就是毕业创作,我的毕业创作画了十张,是近期的作品,因为时间上面比较紧,我主要是弄论文,论文弄完了以后再画的毕业创作。最终这些先生们评论,感觉和我以前的作品还是有变化,就说明有一点点进步。这点还是我比较高兴的,但是高兴之余,再看自己的画,还是有缺憾。从布展挂上之后,我就不太自信,期间我去看了几次,就看出很多很多的问题,下一步确实不管是从作品上面,还是从论文上面还得重新的再去思考,去挖掘。这几年从来没有放松过,一直处在一个紧张的状态,每天感觉时间不够用,上完课之后马上就要思考,确实就是在一个非常紧张的状态下完成了博士课程。但也逼着自己看了很多书,从理论上面丰富了自己,实践上面也给自己定了一个更高的标准,我觉得好处还是很多的。
记者:请您给我们谈谈写意花鸟画的文化传统吧。它的一些发展规律、现状以及它的未来发展趋势。
于光华:写意花鸟画应该是中国绘画艺术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画科,在中国古代人物画、山水画发展程度更完善一些,独立的时间更早一点,起初花鸟在画面中只是作为一个衬景、补景。花鸟画形成,并且到一个成熟期应该是在唐代,五代的时候就更完善了,基本上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画科。花鸟画科代表画家徐熙、黄荃。黄荃是代表了宫廷画院的这一批画家的整体风格,徐熙则代表了后来发展起来的文人画的风格。黄荃富贵,徐熙野逸。实际上就说明了两个发展的方向,黄荃就代表了工笔花鸟画,徐熙就演绎了以后的文人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写意花鸟画。其实中国的绘画,不管是工笔也好,写意也好,它都是写意的,包括民间美术,其实也都是写意的。大家提工笔写意,只是在绘画语言上有一个区分,工笔当然更严谨一点,画的形象、色彩更精道一点,那么写意画就是更简约,用最简练的笔墨、语言表达和工笔同样丰富的内涵,就是形而上的东西要求更多一点,精神因素蕴含在你的笔墨里面,它要求更高一点。所以写意画的发展应该是在宋元以后,到明清已经是发展到一个比较成熟的时期,尤其是明清的几个大师的出现,比如说徐渭、陈淳这都是明代的,咱们经常说的青藤白杨,包括林良、吕暨,还有八大石涛,再往后就是扬州八怪,海派,就是当时上海绘画的中心。海派花鸟画就是吴长硕、任伯年两个代表人物。发展到明清,写意花鸟画从形式上到绘画语言、以及到画面的大的结构关系上,我觉得是发展到极致。包括诗书画意,都是画面结构里面的一个部分,画家画完之后题诗、落款、书法、篆刻等都和画面有一定的联系,到了吴昌硕连接得更加紧密,以及近代的潘天寿,齐白石等这些画花鸟的先生,都是在花鸟画方面贡献很大的。
记者:您怎么看待当今中国写意花鸟画的发展?
于光华:写意花鸟画注重笔墨、语言,张立辰先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提出了笔墨结构学说,把中国画的笔墨从更高、更深的层面上做了一个总结,一个梳理。笔墨结构首先从一笔开始,就像老子所说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的绘画都是从一笔开始的。这一笔、两笔、三笔组合形成画面的一个结构关系。笔墨结构本身同时还有一个更高层次的理解,就是它的精神层面,精神层面蕴含了这个画家的血氧,还有中国文化的精神,包括画家的个性特征。另一方面就是技术层面的含义,就是常说的笔墨功力的深浅。作为写意花鸟画,精神层面和技术层面的东西必须达到统一,否则画格就不可能提高,中国画讲究格、气、韵,六法第一就是气韵生动,然后古法用笔。气韵生动我觉得是画面的味道,精神层面的东西占到很多,那么古法用笔就是对毛笔的性能和用笔、用墨的规律把握的程度怎样了。写意画有了这两个最基本的内容,才能往跟高的层次上发展。我觉得笔墨结构的创新才是写意花鸟画发展的一个大的方向。
记者:请您谈谈您个人的艺术创作和您的学习过程吧?
于光华:我最早是画人物画的,后来觉得自己在笔墨语言上太匮乏了,就想从花鸟上得到补充,因为花鸟画对笔墨的要求和体现上非常丰富,而且画人物画也需要花鸟作为补景,最初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学花鸟画。当时我是在山东艺术学院教书,就来到美院进修,学习中发现花鸟画难度非常大,它自身的学术规律很完善丰富,进修一年我觉得远远不够,而且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后来就考了张立辰先生的研究生,学习了三年,毕业后先到了首师大工作,再调回美院工作。花鸟画一旦学进去了就放不开了,这几年根据研究生所学的内容我又做了很多方面的探索和努力,勤奋练功,加上书法的训练,十几年取得一点小的进步,但是离自己预期的和张老师的要求还差很远。我觉得学习写意花鸟画首先要丰富自己的精神内涵,技术层面的东西,每天要坚持学书法,画兰竹,要说有捷径的话这个就是,但是要坚持,同时要多看书,提高学术上的认识,虽然画的很熟练,但是格上不去。后来读博士,最大的好处是逼着我看了很多书,看的很深入,因为要写论文,要追根求源的找论据、论点。同时读博士还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95年硕士毕业到10年博士毕业,十五年的时间确实下了一些功夫,学习上基本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导师的意见去做的,画面上来讲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还不够,还要继续努力。
记者:这几年中国画的市场比较活跃,您怎么看待艺术和市场的关系?
于光华:现在艺术市场还是比较繁荣的,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直到现在,都是按照市场的规律不断发展的,最早的市场生力军就是收藏家,他们对艺术的理解也不是很高,只是改革开放以来,经济提高了,民间收藏热跟着提高。目前的收藏家和一些鉴赏家不断的提高他们的鉴赏能力,收藏的层次也不断的提高,现在市场我觉得基本上可以分两个不同的层面,一个是学术性更强的,再一个由于经济或者他原因属于普及性的,年轻人还没有达到一个高度,但他的画又能得到普通百姓的认可,那大家也愿意掏钱挂在家里,这样画商就来运作普通层面的绘画市场。现在拍卖会也很多,也把一些古画从收藏者手里调出来挂在拍卖会的预展上,整个中国的文化市场就转动起来了,大家平时见不到的,私人手里藏的,现在都可以看一看,预展的本身也是艺术的推广和交流,让大家一饱眼福,当然作品有高低,就是作为比较,提高鉴赏力,所以我觉得绘画市场随着中国文化、经济的发展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