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破坏层的多少,报纸的选择与熟悉过程是是一致的。从实物本身出发,篡改重组有既定内容的报纸,思考的线索多元且漫无边际:一是新闻导向;一是艺术家的自身的诉求,这里还有另一个潜在的线索:常年收集的几千份五花八门的图形图像资料,相对应选取是件头疼的事情,随着检索的进行,歧义不断涌出,想象不可抑制地延伸。如何界定范围收缩发散的思维,选其一开始对艺术家而言就是强制,行动就是强制,它把其它可能性不可避免地扼杀了。
报纸创作有较长的时间延续性,许多作品2003年完成,2008或2009年确定呈现方式是又作了改动;2011年根据目前的视觉需要进行了调整。每一次的变动都与我的视觉经验的拓展和生活情境以及心理变化直接相关,不同时段的信息交叠错落,是一个适时、随事、因人的变化过程,有时我怀疑自己是否能真正完成作品,时间能改变太多事情,影射自身的作品也不例外。
初期的新闻系列重点放在图像与新闻内容的结合上,于是以图像的无理破坏和荒谬延展来实现新闻事件的失语,一直以来对现实的不满与怀疑直指公共信息的平台,客观性、真实性、严肃性在艺术家这里被扯掉了遮羞布,所谓的第一重暴力。
不同版式、不同内容的报纸,在艺术家看来是一个社会隐在的结构,新闻事件被艺术家“错误”导向后,形成了图文间的混乱,其实并无可能颠覆那结构,只不过让人在疑虑中考量粗陋的现实。图像文字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迫使我进行第三层面的破坏性统一,艺术家采用了细胞组织结构的细碎元素侵入,文字也在破除之列,报纸原有内容与改动的内容两者无法辨识,对立统一的破坏是第二重暴力。
既然不是从空白开始,任何内容都可能成为破除对象。怀疑是思考也是行动,艺术家把个人日常信息叠加、累积在所谓世界的、国家的日常里面,所有信息一并示现时,等于没有信息,在东方思维里‘有’与‘无’从来不是割裂的分别所指,思辨中可确信的是自我的无休止转换与推演,艺术家无意中对应了东方哲学的无常本质。破坏的主体最后是艺术家本体,每一层用心且耗时的“作业”被持续毁坏而面目全非,出于非美学的多层不同信息、不同元素涂抹和遮盖,这里面反映了某种纠结心态:既不否定本能(感觉)亦不否定思辨(理性),在两者之间寻求平衡。破坏的意图是实现无关事物的和谐,这是第三重暴力。
对艺术家而言,每件作品都是困难的,费尽周折并不择手段的。没有人愿意去改画,也少有人喜欢从非空白开始,新闻系列都从非空白出发,喜欢非空白,迷恋从非空白的束缚中挣脱的自如,不难看出那艰难过程的扭曲与痛苦,或许正是如此,艺术家赢得了比别人更多的快感。
吴以强2011年-5月-5日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