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已经飞过——看！宫浩钦的飞机

彭明榜

猝不及防地，与宫浩钦的航空绘画作品迎面相遇。说猝不及防，是因为此前没有见过哪一位画家专门以飞机入画，所以当浩钦的各种各样姿态的飞机撞入眼睑，不禁让人生出一种出乎意料的惊诧。

浩钦的飞机主要有两个系列。

一个系列是在《CHINA DAILY》上用炳烯画各种型号的飞机。有一段时间，浩钦特别醉心于这个系列的创作。在这个系列里，他的飞机多是飞行的姿态，但在我看来却是一种静态的飞行，因为这些飞机都很写实。静态的飞行，怎么飞？浩钦为这些飞机选择的场域不是浩瀚的天空，而是绵邈的时间。报纸给了人们以很强的时间在飞的暗示。报纸上的飞机，只需要静静的一个飞行的姿式，时间的流动感便给了它真正的飞翔。

这组报纸上的飞机所表达的动与静的冲突趣味获得了一些评论家的欣赏，而我更偏爱他的另一个系列：老飞机。这个系列，浩钦自己名之为《冬天里的童话》。这组画，每一幅只画一架停泊在雪地上的旧飞机，甚至破飞机，每一架飞机上无例外地都覆盖着一层白雪。这确实画的是冬天，至于童话味，我没有品出来，我想那可能只属于浩钦自己的独特体验。但是，这组画给了我震撼。如果说，报纸上的飞机给人的感觉是静态的飞行，那么，这组老飞机给人的感觉是静静的轰鸣。

一米二乘二米的尺幅，使得这组老飞机在近距离的观赏者面前首先有一种庞然大物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和人们日常积累的对飞机的经验相通。于是，当我们沉下心来细细地感受，会突然有一种恍惚，感觉这每一架飞机原本并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有温度有灵魂的生命。那斑斑锈迹，并不只是风霜雨雪刻下的印痕，而是像一个男人饱经沧桑后遗下的故事。你不禁想探究，这曾经翱翔的精灵，在天空的高远处有过怎样的潇洒和风流？此时，它静静地停在这雪地，停在这画布，似乎只是为着等待下一次飞行；而它的马达，在静寂中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轰鸣，就像一个威武的将军，在和平的夜晚，也有铁马冰河呼啸入梦。

“天空没留下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浩钦的飞机总是让人自然地想起泰戈尔的这句诗。呵呵，天空没留下翅膀的痕迹，但飞机已经飞过。

浩钦说，泰戈尔这句诗在他迎面碰到这些停在雪地的飞机那个夜晚确实划过了他的记忆，电光石火地，也照亮了他的天空，艺术的天空。

和许多在艺术之途跋涉的年轻艺术家一样，浩钦很长时间一直在为自己画什么、怎么画而苦恼。但那个夜晚之后，他选择了飞机，不，飞机选择了他。

作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一个教师，一个专门研究“机器之美”的工业设计师，一个画家，飞机和他，冥冥中注定，有缘！

浩钦所画的那些飞机，已经飞过；而作为艺术创作的他的飞机，正在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