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同道

李小山

水墨画的话题时冷时热，起起伏伏，至今仍然处在飘忽状态。根源并不十分复杂，其一，水墨作为本土艺术是否具有生生不息的潜在活力？其二，在多元化多样性的现实格局里，它是否具有重要地位？其三，市场的占有额是否等同于它的艺术价值？答案在每个人心里不尽相似，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即：水墨画家自身的信心始终坚定，创作始终没有停止，这既是一个思考的起点，也是一种现实的基础。

许多年来，我与朋友和同道反复讨论，水墨的表现力有没有被穷尽？换句话说，水墨的延续究竟是传统惯性的使然？还是它天然的内驱力的使然？我的看法是，任何言说都是徒劳的，所有结论有待于创作成果来证实。既然很多水墨画家仍在做着不懈努力，或迟或早，结论会以一种令我们高兴的方式呈现出来。

参加这次展览的画家大多为我熟悉，他们的画法、语言、图式个性纷呈，体现出水墨画在当代的典型特征。水墨画的个性化倾向与当代艺术的指向是一致的，水墨画家不甘传统程式的束缚，将水墨画本有的优势做了分割：有的画家走抽象的路，有的画家走材料的路，有的画家走中西融合的路，有的画家继续走传统的路。如此，水墨画的表现力被进一步挖掘和榨压，画家的自由得到了解放的同时，也显示了某种失重的状态。

卸去镣铐只是外部的方式，水墨画家得以自由表达本身并不说明问题。人们喜欢把水墨画的当下形式与传统做比较，其潜台词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不同的类型是缺乏可比性的，这是基本常识。我们只是从品质、图式的独特性上寻找画家的定位，或者，从画家现成的作品里探究其独创性和不可替代性。我们时代没有范宽、倪云林、八大山人，因为我们的时代表情和时代声音需要用与他们不同方式加以呈现，正如这次展览中的画家们所做的——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事情。

另外，我想说，任何有志向有抱负的画家都是矛盾的：在他们身上背负是历史必然性的压迫，又有个体无拘无束表达的诉求，两者永远冲突着，斗争着。冲突和斗争构成了画家的内在爆发力。我看到，本次展览里的作品或多或少表露了这方面的痕迹。这是好的，至少说明一点，水墨画家依靠了这种爆发力，把自己推向了曲线的上升段，所以，我们有理由等待他们更为完美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