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于12月6日启动的深圳·香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是今年年底在珠三角地区举行的最为重要的艺术双年展。
11月13日,应“马爹利-南都艺术沙龙”的邀请,总策展人欧宁为沙龙听众介绍了双年展的展览计划。欧宁在讨论环节中称,尽管双年展是深圳、香港两城合办,但是,由于两地政治制度和财务制度的差异,导致两地的展区难以融合,一个展览、一个策展团队的设想,也最终无法实现。当晚的讲座之后,欧宁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公共空间的活跃,需要制度支持
南方都市报:今年的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选择的市民广场是一个规模巨大的露天广场,这样的选择有怎样的考虑?
欧宁:市民广场自建成后,由于功能单一,使用率一直不高,我希望用这个展览激活这一个公共空间,成为深圳举行重大活动的候选场地。公共空间要活跃,需要制度上的支持,有时,规划师和建筑师会有点理想主义,他们创造了一个物理空间,但是,他们没有办法进行社会组织,使一个物理空间成为市民乐意去使用的公共空间。比如,中国的美术馆功能的空间很多,因为缺乏大量艺术管理人才,美术馆空间的闲置现象非常普遍。中国建筑师的身份很尴尬,单靠他们的专业技术,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因为建筑物的功能实现关系到社会的很多部件。
南方都市报:建筑双年展会不会面临一个问题:你们既不能简单地展示方案,也不可能展示建筑实物,你是如何解决的?
欧宁:这是我们正在努力解决的问题。我想出了文学和建筑的结合,我挑了已经建好的建筑,把观众输送到建筑物里去,我们会和建筑师约定一个时间,接待观众去参观建筑,给他们做导览。
建筑双年展会有强调专业性,但我认为一个大型双年展应该探讨更广阔的话题,比如我们就设置了农业论坛;注重互动性和公众教育等。如果只是办一个专业展览,没有必要搞这么大规模,100万就足够了。做双年展就必须面对公众,也应该打破专业、神圣、殿堂自居的形象,建立平视的、互动的、参与式的观看关系。
预算不够,方案的尺寸要改小
南方都市报:从注重公众的参与和嘉年华的形式来看,你实际上继续延续了大声展的工作方法。
欧宁:对,这是我的经验积累。这次双年展会有南山中心区深圳湾大街和益田购物广场两个副展场,这和大声展有一致性,也是解决预算不够的方法。
因为今年的场地够大,我的想法是做大量临时建筑和大型装置,预算就比较高,大概要3000万,远远高于上两届,但因为经济危机的影响,政府说不能超过上两届的预算,这就造成了钱不够,我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找钱,现在,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有些方案的尺寸要改小。
城市和农村是问题的一体两面
南方都市报:这一届双年展把问题延伸到城市、建筑之外,比如农村、农民问题,你怎样考虑他们间的关系?
欧宁:城市和乡村是一个问题的一体两面,城中村、农民工的问题,到底是城市的问题,还是农村的问题?我们很难说清。我觉得中国过分城市化,城市开始把魔爪伸向农村,寻找更多的土地资源。中国的农民一直都很可怜,以前农民是工业化的牺牲品,今天,他们又成了城市化的牺牲品,发展商用很低的价格把农民的土地买走,他们之间没有办法进行公平交易。
中国的农村非常危险,土地没了,年轻人跑到了城市,农村已经没有公共生活,这是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也是一个城市的问题。关注农村问题,可以给城市问题以不同的理解角度和解决方案。
南方都市报:在筹备双年展期间,你考察了很多区域,考察后的最后体会是什么?
欧宁:当我在安徽黄山脚下考察时,发现大量的城市游资涌入农村,对徽州大宅进行旅游开发,房子成为了观赏性的东西,生命没有了。过度旅游开发的问题,已经波及到了农村的老宅。城市和农村的老房子保护,一直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发展需要新的空间,但是,我们也需要记忆,在历史建筑和城市发展之间怎样把握平衡,真是令人伤透脑筋。我主张把老房子的产权释放出来,允许人购买,住进去后,不断地修葺它,延续它的生命,这才是最好的保护。
南方都市报:双年展几乎成了大都市的时髦,你希望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给深圳、香港的贡献是什么?
欧宁:其实我也在怀疑双年展这一个制度。比如800万做一个展览,如果没有收藏制度的支持,展览结束后,很多作品都会被拆毁,这是很违背持续发展的原则的,那做这个展览的意义在哪里?我尝试回答这个问题:从主办方的角度来讲,双年展能把很多人带到这个城市,增加城市的知名度;从策展人的角度来讲,双年展的工作能给他们一些思想方面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