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就好像笔一样,铅笔和钢笔,哪支都一样用。
谭:对。
王:刚才您提到去德国留学,您觉得去德国留学对您创作上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谭:最大的影,DPl大概就是没有创作的概念了。在这之前我总是认为画素描是基础,搞创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从去了德国之后我就发现做的任何一件作品都是创作。可一旦说不是创作的时候,感觉上就有点像是在研究.好比研究一个人的解剖结构,那么拿一张纸来分析结构关系,把这个道理给弄懂了,这张纸也就没什么用了,从来都不会把这个东西当结果。画素描也是,比如画一个人站着,但如果我想画他的运动我就要分析他运动的可能性,是他走还是人转?
王:您在设计系呆过一段,并把设计融入了抽象,那么您觉得抽象的观念对设计有什么影响?
谭:我个人觉得设计就是抽象的东西。蒙德里安、康定斯基的抽象观念对设计的影响比较大.特别是现代设计就是从抽象过来的.我们看到的许多建筑实际上都和蒙德里安的艺术有关。
王:大家都知道您画抽象是因为很偶然的一次铜版腐蚀时间长了产生的特别的效果引起了您的兴趣,但是我发现您刚开始是用铜版后来逐渐是木版,而后就很少用铜版了,是不是木版更有利于创作,还是其他的原因?
谭:木版尺度比较大是主要的原因,铜版的尺度比较小。还有就是我现在作品相对来讲颜色的语言表达要比较强,铜板要印得非常的漂亮,是比较困难的。
王:我一直有一个没明白的问题,就您画细胞有两个说法:一是因为受到父亲的影响,还有一个是您在水族馆看那些生物的时候受到影响,到底是哪个的影响,或是两种都有?
谭:两种都有。在2003年初,我开始画圈.画的比较大,当时对细胞、对一些生态圆体比较感兴趣,希望自己能在画面中只通过一个圆就能够表达所有的想法。这一方面考验绘画能力,也有一些极少主义的因素。画面中只有一个圈,到底圈成什么样是一个挑战。2004年的时候有了我父亲的事情.使我突然对细胞的理解变了。过去认为细胞是中性的,只是一个运动的圆体。但当我真正看到癌细胞的时候,我开始发现它并不是一个中性的东西,它有一个倾向,能够让生命死亡的倾向。这个时候再去画,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同样是用圆表达这个感受,这个时候感受要强烈的多。很多作品基本上是圆中有黑,随着时间逐渐推移,黑变没了又回到圆.圆又逐渐变成了点,现在很多作品都变成了点。这种变化实际上是从过去的负面东西又变成了正面.是积极的、更有生命力的.就像是一个细胞向更有生命力的方向发展,颜色更加强烈。我觉得是这么一个过程,所以两种东西都对我有帮助。
王:在展览的时候,我发觉您特别注意作品的摆放空间位置或者是和其他作品的排列情况,这是不是因为抽象画特有的原因呢?
谭:抽象画较古典绘画最大的区别就是对空间的占有。古典绘画是在一个画框里面做文章。而抽象画的极简主义是块状的作品,它和周围的关联性很强。我画一个作品的时候不仅关心这一个作品本身,画外也有很多东西是与之密切相关的。比如一幅画,画边上有些什么,观众在看这个作品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是一张红色的作品,在它边上还有一个红,红色之间是有区别的,它们的不同,是两种不同的红比较出来的。
王:刚刚您谈的红,在画中很多都是很强烈的,是不是这种形式可以很好的掩饰你很多微妙的情感,或者说是不是抽象画比具象画更容易表达您的情感?
谭:我早期的作品中比较注重个人情感的直接表达,现在个人情感的表达逐渐隐藏到画面的后面,看起来是一个整体的意境,并希望作品体现当代性特征,特别是今天的抽象艺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