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状告郭庆祥案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在案件一审判决之后,舆论一边倒的发出了文艺批评需要自由的呼声,但曾经是范曾博士生的书画家崔自默一直和范曾站在一条战线上。在和他进行的访谈中,他的质问也是咄咄逼人的:什么叫流水作业?流水作业一下画了十张,每张不一样,只不过一下子在同一天画了十张,跟他一张张画十张有什么区别。用捏饺子打个比方,不可能捏一个饺子煮一个吃一个,都是捏一锅煮一锅。他画的时间短,可以腾出时间去思索问题,去读书,去学术。为什么一定要画一条线,等干了以后,再上色?等干了以后,再提字?捏一个饺子煮一个吃一个?
从崔自默的谈话中提炼出来的观点是:流水作业只属于大师,是只有市场好之后才会形成的现象,甚至可以说流水作业只有大师才能实现。
主持人: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我们今天很荣幸地请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学者,著名书画家崔自默先生,崔先生您好。
崔自默:您好。
主持人:我们今天请崔先生来主要是因为范曾状告郭庆祥案件,崔老师对这个案件前前后后有了解,请问您对此案有什么看法呢?
崔自默:这个案件可以说是在独特的经济文化交融的时代、尤其是艺术收藏和艺术市场比较好的当下出现的特例。一句话不容易说清楚,因为艺术收藏跟艺术批评这个话题掺和在一起,需要慢慢聊。
专业人士不会去讨论流水线 因为太浅薄
主持人:这个案件引发最多的是艺术批评自由的问题,在范郭案判决之后,很多人认为艺术批评的自由受到了限制,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崔自默:在官司没有庭审结果之前,我有一个预测,我说会不了了之,庭审出来之后,范先生胜诉,当然相比他500万的索赔要求,最后只有7万,可以说法院肯定也动了脑筋做了平衡了。专业的学术界人士不太关心此案,因为所谓流水作业的问题是很浅泛的概念,牵涉到的美学史和美术史的专业知识比较多,很难谈清楚。所以专业的学者不会去讨论,因为太浅薄了。至于庭审结果出来之后,有人想到这是法律对正规的文艺批评的干预,有人说将来就会没有文艺批评了,或者文艺批评应该带着棺材去批评了,这是危言耸听。这个事情即便在文艺界影响很大,但是对于整个社会而言,影响相对比较小,将来的文艺批评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会受到影响。我的观点是反之,文艺批评反而会比原来更好,这个好是指关注度,文艺批评的力度和广泛度将会更加强烈,这个案例会呼唤正规的,有质量的批评,会呼唤科学的批评。
只有大师才能流水作业
主持人:这个案件很重要的一个证据就是郭庆祥引用了您拍范曾工作室的“流水线作画”的图片,这幅画被很多网友引用,作为流水线作画的重要证据,当时您是怎么想到把这个照片传到网上去,这前前后后是怎么回事,给我们介绍一下。
崔自默:这个照片是2004年年底,2005年初的时候我拍摄的。因为我从2000年到2003年之间跟范先生读博士,每天在一起,他画画的神态、状况,我很了解。我当时照了很多照片,传上网之后,并不引人注意,我传上去的目的是想表达一个画家可以同时画同样一个题材的画,用不同的神态,来表现同样一个题材,这是很有难度的,是需要技术水准的。这我曾经写过一篇序言,主题思想是庄子的庖丁解牛,不断熟练,技术上获得升华就是道。而艺术家只有经过熟练再熟练的过程,经过一个看似重复题材的不断复制和升华的过程,才会形成一个鲜明的个人的符号,这就是所谓的风格。我传这个作品是为了赞美范先生的画技,这是独特的,也是很高超的技巧。当时没有引人瞩目,很多年过去了,郭庆祥拿这个告范先生,说这是一个证据。这是误导和误读,大众不是美术家,也不是史学家,也不是专业的创作者,容易引起误导。像郭庆祥说的,很多人画画是一张画,而范曾是一溜一溜地画,这是误导,可以说是很盲目的说法。就像煮饺子,不可能捏一个煮一个,肯定是捏一盘煮出来吃。照片显示是一溜画,在创作过程中一定是一张一张画,不可能一笔画一溜。你细看每个头部神态是不一样的,而照片出来之后,经过他的误导一看,一溜是复制,怎么能叫复制?
我想表达的是,流水作业,暂且用这个词,因为他们已经都用这个词,网上也用这个词。流水作业不像他们想象和一般学者认为的——这不是大师创作手法。我与这样的观点恰恰相反,大师在刚开始创作的时候,有可能想象着或者是主观愿望是让作品不断变化,但是随着市场的成熟,风格的成熟,它一定会符号化和风格化很明显,那就是说,流水作业只属于大师,是只有市场好之后才会形成的现象,甚至可以说流水作业只有大师才能实现。
主持人:流水作画是技术精湛的一种表现是吗?
崔自默:对。
范曾作品的市场不会受影响
主持人:像这次艺术批评,很多人认为对范曾的艺术市场会有影响,事实是怎么样?您怎么看艺术市场和艺术批评之间的关系?
崔自默:艺术批评和理论研究会对市场起到一定的指导意义,但事实上理论从来很难指导实践,理论是总结实践,而不能指导实践。对艺术收藏而言,大众是盲目的,大众是用耳朵进行鉴赏,你说齐白石好,他就买齐白石,你说张大千买就买张大千,用耳朵,不用心,所以我提出用心进行鉴赏。专业的理论批评家对市场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但是这个指导是间接的,因为掏钱的不是他。而收藏家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择自己的作品,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去选择自己的作品,他可以听批评家的,但不见得完全听,批评家对市场有一定的刺激和一定的指导作用,但只在一定范围之内可以实现,在广泛程度上不可能实现。对于市场好的画家而言,因为很多人花了很多钱去收藏他们的作品,不会因为几个人或者是一个小的理论圈子的褒贬而改变整个市场形象,不会的。
主持人:所以,文艺批评对艺术市场的影响是很小的?
崔自默:甚至可以说艺术批评,艺术理论毫无意义,他们顶多是参与,他们只听到你批评了某个人,没有分析你批评的内容,他们可以看到热闹的现象,没有人去分析本质。你批评得越多,反而名气越大,市场越好,因为有那么多跟风式的收藏,
和范曾文怀沙的过往
主持人:您之前跟范曾和文怀沙都有过往,跟我们讲述一下您的这些经历。
崔自默:我是85年上大学,89年毕业到北京,93年读研究生,96年毕业,97年开始研究美学等等东西,搞篆刻,搞书法,在99年的时候,那时候正好赶上范曾先生在南开大学招第一个博士,我就读了。而文怀山先生是范先生的老师,我们是学生的学生这么一个关联。我作为一个艺术家个体而言,跟他们的关系也很微妙。我从前辈大师那里学习到很多东西,他们也给予我很多的鼓励,我很感谢他们,很感激他们,我爱我师,我更爱艺术,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我虽然崇尚真理的诉求,虽然崇尚真理,但我更珍惜,更珍视人类的这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