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忱｜采访
还在艺术系念书的时候，一帮同学经常会去 Art-Ba-Ba 网站闲逛，可以很严肃，也可以很调侃，或者是杂乱无章地打发时光；有时也会在各种展览上看到徐震的作品，后来变成了“没顶公司”署名，好玩的，不好玩的，看得懂的，看不懂的，也有不屑一看的。Art-Ba-Ba 和徐震都很热闹，但一直没把二者联系起来——“艺术爸爸”原来是徐震。
ArtWorld：介绍一下你们做这个网站的初衷吧。
徐：2005 年的时候，我们的网站叫做“嘿！社会”。当时是觉得国内的艺术类媒体很无趣，没什么新鲜内容，很多网站还是用那种党政机关刊物的陈旧方式在做，批评家发表些文章而已，又没人去看。觉得艺术家可以比较不用负责任，所以就想到去做一个有趣点、多元点的网站。我、黄奎、杨振中、老金锋、小金锋等等，主要是上海的一批艺术家，找到合作方，说做就做了，2006年之后，改名 Art-Ba-Ba。其实就是为了好玩，没想去对艺术、对艺术家啊要有什么影响。只是我们自己觉得对一些艺术现象有看法，想要讨论，于是组建一个平台来交流和学习，刚开始挺简单，也挺乱的。那会儿年初一，论坛上只有 5 个人，都是“自己人”。后来渐渐的居然还有挺多人来看，才开始有意识去控制内容，介绍一些比较好的艺术家或者展览，引发讨论。
ArtWorld：在运作资金上遇到过困难吗？
徐：基本不考虑资金，都是自己挣钱来维持。最初是有合作方，分开之后靠上海一帮艺术家出钱撑了两年，再又跟杭州耿建翌的基金会以及一个服装品牌合作，现在赞助结束，由自家“没顶公司”托管。我们网站上是没有广告的，因为在运作初期，不想急于有商业广告的干预，现在做得成熟了，在衍生的相应纸媒上有一些艺术空间的广告还是可以的。
ArtWorld：一帮艺术家做网站媒体，有没有过分歧？因为毕竟大家都是有个性的人。
徐：分歧，每天都有吧，艺术家是个很怪的职业，没有规范，今天有兴趣了，明天不做了，后天又来了，等等。比如，有的艺术家喜欢起音乐了，有的又喜欢诗歌了，于是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往里面扔一些艺术没关系的东西，再有段时间，大家可能兴趣又都转移了，我们就不得不面临这种变化。有的艺术家来看，是因为里面有自己的信息、活动，一旦没有自己的信息，他可能就不关心了。
艺术界怎样，我们的网站就怎样，基本上不会离得太远，因为这种及时性的、快速的媒体，其实很能反映圈子里的生态情况。有很多问题其实是艺术圈的问题，不是媒体本身的问题，而且现在很多人不把 Art-Ba-Ba 当作媒体，我觉得这挺好的，是不是媒体，问题不大。我会根据经验来慢慢规划，而不只是做一个单向的服务性网站。
ArtWorld：这样说，你们有自己的态度。
徐：肯定有，我们有一个原则——不删贴。一开始会考虑到很多公共性的问题，比如面子问题，艺术界的人际关系。后来觉得没有必要。可能大家都会默认，Art-Ba-Ba是一个很肮脏很龌龊的论坛，这没问题啊，你不是还在看它吗？我也没说要做成多好，难道现实的艺术界不肮脏不龌龊吗？你怎么能要求网络艺术界的干净呢？
我们本来打算做门户网站，之后讨论了很长时间，觉得不适合做这种大而全的东西，目前这种短平快、很草根，很随便的方向挺合适的，大家什么都可以往里扔。我们也在跟北京的“艺术眼”（Art Spy）合作，内容共享，他们相对我们要主流一点、对外一点、用户群多一点，而我们更加乱、更加草根、贴近现状。这样两种方式是可以并存的。包括跟 ArtLinkArt 的讨论。大家在艺术界都很认真，团结起来想一想发展的可能性，而不是以一种道德高度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ArtWorld：你们似乎在不断尝试新的模式，内容也越来越杂，最近我看到首页上有个“短库”版块，相当莫名。
徐：“短库”是一个很失败的项目，当时受微博的启发，想做一个艺术界集体的微博，但后来发现艺术家们的确是懒死了，没有人愿意发微博，现在都变成了病毒广告。其实我们做过太多失败的板块，技术上也有老化，明年还会改版，也许改版仍会失败。现在努力保持一个热闹的现状，其实离期望还很远，有条件再改进。
ArtWorld：你们也尝试过纸媒？
徐：会有不定期的期刊，根据网络内容而定。也并不明确，当时只是觉得可以作为平面媒体放在桌上，因为有些内容是可以沉积下来再被阅读的，目前考虑新的内容投入，包括与网络不同的内容进入期刊。问题是，很少有艺术家愿意写，其实他们是很能写的，但是他们可能并不愿意发表言论。因为觉得艺术作品足以代表自己，而言论可能只会给自己带来多余负担。
ArtWorld: 对于国内艺术类网络媒体的现状，你显然很不满，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徐：大多数很无趣，一个人翻译了国外的新闻，两天之内所有的网站会登一遍。其实我也没责任心，但我觉得至少要有趣一点、不同一点吧。艺术类媒体的问题就是艺术圈的问题，大家心目中都有一种“自我认为”的当代艺术，问题是谁告诉你，你认为的当代艺术就是好的。当你沉浸在“我认为”的当代艺术中时，它似乎很安全，其实只是一个浴缸，而你自己以为它是大海。
我想有趣的艺术应该是在变化的，能够刷新认识的，并不是要去达到什么。国内大多数艺术媒体缺少这种认识，大家真的把艺术当成了一个行业，其实艺术就是可以乱搞的，我们只不过是在以一个行业的态度去做。
大家都太把自己当回事，能不能随便一点？走出狭小的自我，参与交流和讨论，自信自己不会在交流中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