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骏,笔名老牛骏、吐真气。1921年生于四川宣汉,6岁开始习画。1942年考入国立艺专,师从潘天寿、林风眠、陈之佛、吴茀之、李可染、潘韵诸名师,主攻写意花鸟,兼习指墨,书宗秦汉。1947年,潘天寿为其在湖州韵海楼举办了“潘天寿门生青年国画家刘伯骏作品展览”。1948年新民晚报举办的有吴昌硕、黄宾虹、潘天寿、陈之佛诸大家作品参展的“现代名人书画展”,时年仅27岁的刘伯骏也有3幅作品参展。解放后,先生成为新中国第一批美协会员。他于1949年参军,上过朝鲜战场,1955年复员回到大巴山区,隐居40余年,潜心探究诗书画结合的最高境界,执着追求中国画的精气神韵。大巴山的雄岭奇水山花野草给了他无尽的创作素材和灵感,熏陶了先生山风野露般的自然真气和雄魄骨力。也许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画家才有幸远离浮躁,修炼成了一颗画家最难得的“素心”:他从不问画外之事,每天醉在画中,乐在画中。唯其如此,先生才能倾其80余年绘画功力和自然真性于画中,达到画已入禅之妙境。
先生擅长指画,深得潘天寿心传。更难得的是,先生是用残疾的手在画指画。他幼时摔伤,右臂短两厘米,仍以右手习画。“文革”中被押去批斗,因被捆绑太紧太狠,右手严重致残。后又被投进冤狱,在狱中,右手麻木不能动,先生便以左手在被子上练指画,后右手逐渐恢复,可双手并用,十指点染,或四面合围,或中间突破,行家亦难知其何处下指,何处落墨。他人不可临摹。先生有诗记此:“埋头书画数十年,无端却做洞中仙;以指作画划破被,始成今日十指禅。”把蹲班房比着“洞中仙”,如此达观境界有几人能及?
先生今年晋九十,尚能画百尺大画,这也得益于下放万源县紫溪河那段岁月。当时连纸笔都没有,紫溪河畔有一处沙坝,先生就用竹竿在沙坝上练画。沙坝很大,能画很大的画,练就了他画大画结构很准。他亦有诗记此:“天为罗帐地为毡,竹枝代笔写山川。云峰危崖收眼底,沙滩胜似洒金宣(纸)”。“文革”中只能画向日葵,反而练就了先生画向日葵出神入化之功力。
1993年在中国美术馆由中国美协主办的“刘伯骏书画展”,盛况空前。王光英、程思远、洪学智、张爱萍等为画展剪彩。同年先生被邀请进中南海作画,其作品《朝晖》、《夏韵》被中南海收藏。名声在外之后,先生宠辱不惊,不尚虚名,不慕浮华,谢绝京城各方挽留,回到大巴山,粗茶淡饭,闭门谢客,潜心创作,其后的作品有了更大的突破,一扫传统文人画小情趣有余而大气雄风不足之文弱,越画越霸悍狂野,大气雄魄,阳刚火烈,笔挟风雷,神参造化。先生从艺逾八十载,仍葆有风火雷电般的壮怀激越和奔放浪漫,还有小学生一样天天向上的劲头,对一草一木都充满好奇的童趣童心。评论界说先生还处在艺术青春期。看先生的画作很难想象那是出自一位九十岁的老人之手。先生作画之前要亲自磨墨,他说用墨汁作的画时间长了墨色会淡化,要考虑作品保存的长久性,因此先生只用上好的陈墨,并且一定要自己磨,磨墨时不能重、不能轻、不能快、不能慢、不能斜,磨一次墨得花两三个小时,而磨墨的过程亦是进入一种状态:心灵入静,常依半寐半醒之构思,泼墨落笔时,一气呵就,墨韵天成。他有诗铭此心得:“醉墨淋漓兴未残,满纸生机去尘烦;意到心忘入妙处,点拂天机乐陶然。”观先生之画作,不仅是享受中国当今最顶级的绘画艺术盛宴,更会感受到狂放的生命力之震撼和人生境界之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