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焰
毛焰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多次参加国内、国际性展览,是中国新生代代表画家之一。毛焰一直被赋予“才情艺术家”的称号,多年来他一直执著地追寻自身内在的经验,以敏锐的观察力,用斑驳的笔触,灰色的色调,刻画出他所认知的对象,并坚持深入地创作,不肯做丝毫妥协。
画家毛焰今年去了两次苏格兰,在一个叫做Dufftown的地方住了三个月。在此期间,他尝遍了当地各种各样好喝的酒。毛焰喜欢喝酒,但去那儿不光是为了喝酒,他还得画画。作为2010年苏格兰格兰菲迪驻村计划所邀请的艺术家,他必须要对邀请方有所交代。所以从11月20日开始,毛焰首次和香格纳画廊合作,在M50的香格纳H空间展示他苏格兰之行的成果——“毛焰在Dufftown”。
他画的工人像贵族
这个艺术计划的邀请方是一家威士忌酒厂,所以有不少西方艺术家去了之后,不由分说创作了一批企业文化型的作品。对此毛焰很是警惕,他表示在确认赴苏格兰驻村之前,就反复表达了“不作应景式创作”的态度。果然,最终在香格纳画廊展出的这些作品,看上去跟威士忌酒厂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那依然是一批肖像画。大幅海报挂在香格纳画廊的门口,远看的时候以为上面印的是凡·高自画像。但毛焰说,那只是普通的酒厂工人。这批肖像画的原型,全部来自酒厂的一线工人,毛焰没在厂长书记工会主席们身上花费一点油彩。因为在与工人朝夕相对的过程中,“被这些工匠的淳朴与开朗乐观深深打动”。在这个新的作品系列中,人物的造型仍旧有些许夸张变形,整体的色调依然是灰的。“从小学画,很早就把肖像画定为专攻的方向”,毛焰这么开始解释自己的创作,“而我特别喜欢西方古典主义以来的那些大师。”因此,把提香和戈雅的画册随身带到苏格兰并每天都要翻一遍、有浓重古典主义情结的毛焰,在对人物肖像的描绘中试图超越肉身,提炼出精神。就像丢勒、德拉克洛瓦曾经为各自的民族精神造像,“我也尝试从肖像中画出时代的精神特征。”不强调艺术的现实意义,不追求艺术的时效性,甚至不渲染自己的个性,只留下时间沉淀的痕迹。而灰色,就是一种理想的影调,可以遮蔽掉现实的细枝末节,朦胧间将人的主体性和表情情感的永恒感凸显出来。而且,出生在一个厂矿大院里的毛焰觉得,“小时候没什么阳光灿烂的印象,就是沉重的灰色。”
所以,尽管毛焰画的是酒厂工人,但画中的人物有的像布道中的耶稣那样平和却沉重,有的像中世纪贵族沙龙里的小开,还有一位看上去很像精明的瑞士收藏家乌里·希克。不管画中人的美丑,今天来看,毛焰这些有着古典主义绘画风格的作品都让人似乎能重新发现绘画的力量,其中存在某种让人安宁的精神皈依。
早年怀才不遇
现在不想卖画
所以毛焰的作品现在价格高了,一张油画的画廊出售价都可能过百万元,与他早年间怀才不遇的苦闷期已不可同日而语。“那应该是1994年到1995年,艺术形式一下子很多样。”毛焰回忆说,“装置、行为、新媒体艺术都出来了,对架上绘画的冲击很大。”那是画画的人的低潮期,就在那个时候,靳尚谊的得意门生、毕业作品拿了两个满分的赵半狄放弃了架上绘画。而毕业作品得分没他高的刘晓东一直画,画出了头。毛焰也熬出了头。
在毛焰即将红起来之前,他画了一张作品《我的诗人》,《我的诗人》指的是南京诗人韩东。那会儿,韩东、毛焰和朱文等人都住在南京,隔三差五一起喝酒聊天,不得志的艺术家毛焰和有江湖地位的文化名人们其乐融融。《我的诗人》画的就是失恋后形容枯槁、失魂落魄的韩东。朱文对这张画的点评很著名,“能不能进中国艺术史我不知道,但肯定能进中国文学史。”后来这张画1998年去美国展览被中间人自作主张卖掉了,9000美元,毛焰分到一半。近10年后,毛焰花了差不多200万元人民币从纽约拍卖市场上把它拿了回来。“这是我唯一一次买自己的画。”毛焰说,因为担心有人竞价,拍卖前他跟有意向的国内藏家一一打电话,请人家高抬贵手。现在这幅画被包起来,藏在毛焰自己家里,轻易不肯拿出来展览了。
之所以不惜血本回购自己的这幅画,除了个人感情原因,还因为“这是从创作大幅作品到画小画的转折之作”。毛焰现在的难处,是很多重要的作品都不在自己手里了。陈逸飞生前有一次带着朋友到毛焰家,毛焰一再表示手里没作品了,陈逸飞还是火眼金睛看中了一件。那是毛焰本来不打算卖的,拗不过陈老师的面子只好割爱。“很多艺术家现在都有这个难处,不想卖画,但是不能不卖。不卖就说你现在牛了,容易得罪人。”所以毛焰现在的策略,就是许多作品留个尾巴就不再动笔,或者不签名,碰上拗不过的买家就说“作品未完成”。当大批金字塔底层的艺术家等了几年都没一个主顾上门的时候,毛焰们却在为怎么把作品留在手里操心。这就是艺术世界,它就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