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艺术家徐冰历时两年、全部使用废旧钢铁制作完成的两只巨型“凤凰”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广场亮相。
除了艺术家的身份,他还是一个教师、一个副院长、一个被教育部任命的国家公职人员。两年前,徐冰上任之初,曾表达过对艺术教育的看法,“将当代艺术和学院教育对立起来的教师和艺术家都是没出息的”,如今,他用实践证明着自己的论调。
两只大鸟终于被拽了起来。六台起重机把这两只锈迹斑斑又鲜艳夺目的“凤凰”拉到了半空,在北京的大风中,两只由建筑废料焊接成的凤凰摇摇晃晃地停在了离地15米的高空。
在北京今日美术馆的广场上,人们面向凤凰翘首、掂脚、傻笑、拍照……
两只“废料神鸟”的背后,有仍在通车的旧铁轨、低矮破旧的小饭馆、正在搭建的高级住宅,再往远处,透过一层沙尘和雾霭的混合物,能看到CBD威风霸气的写字楼和尴尬的“大裤衩”。
徐冰站在两只凤凰下面,微笑地看着自己耗时两年的作品缓缓升空。他的周围,站着当代艺术大腕、学者诗人名流还有他目前所供职的中央美院的领导。
“凤凰”的隐喻
在那两只巨大的凤凰升空之前,在今日美术馆的二层大厅举行了徐冰《凤凰》项目开幕仪式。徐冰戴着黑框圆眼镜,披着半长的乱发站在人群中间,一直保持着主人式的礼貌微笑。主持人是著名诗人欧阳江河,他向大家介绍了来宾,其中有著名当代艺术家张晓刚和刘小东,还有中央美院的党委书记。
书记在一群当代艺术家面前表态说,“并不知道徐冰这两年来为了这个大作品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如果知道,学校一定会提供帮助。”并称赞徐冰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作为当代艺术家兼中央美院副院长的徐冰,矜持地感谢了所有人,语言有些木讷,他断断续续地阐述着作品理念,显得知识分子气息十足。完成《凤凰》这个巨大的项目,徐冰用时两年,而这两年也正是他回到国内、任职中央美院的两年。
2008年1月,台湾睿芙奥艺术集团总经理郭倩如找到徐冰,希望他能为某财富大厦的大堂制作一件作品。彼时,徐冰刚刚低调到任中央美院副院长几天。“对方说,如果答应,可能会给美院学生一些资助。人家也没说一定给。”两年后,徐冰坐在记者面前回忆,事实上,那些承诺只是对方的客套。
在后来的回忆中,徐冰曾半开玩笑地坦陈,“刚到任,很想表现一下自己特有本事,能帮助学生也是好事。”
徐冰回国后第一个大型艺术项目就这样开始了。他到CBD工地去考察,看到了工地凌乱的废料、不断搬移的农民工板房、从老家带来的充满乡土气息的被褥,这一切的背后是高大的写字楼和金融中心,这些零散的建筑材料,甚至这些灰头土脸的 农民工都成为了这个城市最体面区域的排泄物。
徐冰决定用这些建筑废料制作两只飞翔的鸟。鸟的意象一直潜伏在徐冰的脑海里。他喜欢鸟类飞行时优雅且凶猛的姿势。徐冰最初选择了是仙鹤。他画了草图与甲方商榷。对方告诉他,“仙鹤有驾鹤西归之意,不吉利。”于是,徐冰改鹤为凤凰。
他一边处理着中央美院的工作事务,一边忙碌地在北京找制作工厂,买建筑废料,修改图纸方案。这注定是一个只能发生在当下中国的作品。在西方生活18年的徐冰,一头撞上魔幻现实的北京,这些奇异丛生的景象成为了新灵感的温床。看似美妙的外表却都由粗糙的材料造就,暗藏污浊的片段也能凑合成光鲜的羽毛,两只凤凰成为了中国当下城市的巨大隐喻——笨重地飞翔、粗糙与粉饰、内心锈迹斑斑外表花枝招展。
徐冰开始用作品填充自己庞大的野心。这两只凤凰也是他回国后的一种宣示,对于创作继续向前的宣示,而同时,这似乎也是对于美院副院长身份的补充——体制内的行政身份与当代艺术家的锐气并不相抵,至少他想证明,对于徐冰来说二者是可以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