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草虫册页》之“酒菜蟑螂”

据悉，2011中拍国际秋季拍卖会书画专场即将亮相，于非闇、吴湖帆等名家墨迹将纷纷登场。其中，焦点拍品的当属齐白石精品册页。该套册页含画品十开。画面舒展大气，构图别致有序，草虫生动、花果饱满，款识丰富多样且钤印清晰，为白石老人晚年佳作。近年来齐白石画作在拍场上价格屡创新高，引得各路藏家竞相角逐，热度持续不减，而册页则是画家功力艺高一筹的集中体现，因而白石老人该《花卉果蔬草虫册页》注定成为今年秋季拍场上的焦点。

花卉果蔬草虫册页

眼前这套白石老人的《花卉果蔬草虫册页》共十幅。随手翻阅，十张小画生动自然，充盈着浓郁的生活情趣，在世俗常态与自然灵动间亦不失雅致高洁之感。浏览幅幅小画，忽而粗枝大叶遮蔽篇幅；忽而，除却两只小虫外空空如也。一种律动的节奏就这样在白石老人的拿捏中起伏有序的惜墨如金流淌出来，仿佛在向倾听者诉说民间老者几十年的生活感悟。只是这种倾听与诉说是要诉诸于观看和笔墨的，没有对自然生活细致入微的观照，以及对点滴世俗日子不厌其烦的品味，终是难以下笔如斯，成其这般形态的。

册页中篇幅设定的彼此间是有规律的，全部画面均以草虫贯穿，蟋蟀、螳螂、蟑螂、飞蛾、蜻蜒、蝉等成为吸引观者细细品鉴的诱饵。众所周知，齐白石的工笔草虫极具个人特点，生动自然，精细入微。写实处蟋蟀长须与螳螂纹理清晰可见，蟑螂外壳与蝉身质感、透明度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足可乱真，如观实物；传神处蜻蜓翅膀呈微微抖动状好似要从画面中飞出一般，竟能听见昆虫扇动羽翼的轻微声响，品阅间顿感趣味盎然，惹人回味。描摹如此小巧的工笔草虫是很吃功夫的，对眼睛与身体的考验可想而知。若隐若现的昆虫长须屏住呼吸一笔画出，跃然纸上，甚而可感受其弹性。年龄大者技艺再高，受身体所限，亦不能完成此般墨戏作业。据传，白石先生在六十来岁之时，就画过一批工笔草虫，并悄悄保存起来，目的是等自己年纪大了再拿出来受用，于草虫周围补景题跋，如此便成了汇聚齐白石早期工笔草虫和晚期花卉、瓜果、静物、书法等艺术精髓的匠心佳构的新画。白石老人的“欺世”妙招，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混淆了世人双眼，更加成为日后美谈。

这些在晚年才被加上去的酒盅、花瓶、荷叶、莲藕、树枝、寿桃，用一种酣畅淋漓的写意笔法信笔挥就，辅以衬托，充斥于画面，使小品作业在顿时间变得大气磅礴。刚健朴厚的背景与精致入微的草虫形成鲜明对比，相映成趣。也怪，工笔、写意相交于方寸之间，竟彼此呼应、俨然有序，使整本册页动静结合、疏密交错，再配以色彩的渲染，丝毫没有半点不适之感。就似乎那些虫虫豸豸在几十年前已在静候着绿叶红果的衬托，如此可算如愿，终于合为一家，更觉生动、活灵活现了。

其中，内容颇具特色的首推一幅“酒菜螳螂”小画，挺拔的酒盅如此高洁的矗立左侧，几瓣切开的咸鸭蛋零散的汇聚一方，蟑螂似乎刚刚跃入主人眼帘，是要来分一杯酒吃么？如此，在白石老人简单的图像设置下一派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分明一番农家小院里自斟自酌的熟悉场景。再观其形式语言，高度概括而得的酒盅造型简练洒脱，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西方科学体系下的几何学说，或是类似于西方抽象绘画的那种形式创新。而这一切竟却都在白石翁的寥寥几笔中随意生发出来，信手拈来中哪里需要什么数学计算，蒙德里安又怎能有这般绝妙意境？散落于右下方的几个半圆与酒盅相呼应，各自取长补短。“半圆们”碎语般的诉说着家长里短，只是这几分牢骚并不会引人厌烦，反而由那上面的一抹桃红平添了些许盎然生机，令人兴奋。随之，向后翻得几页，“鸣寿图”中枝上仙桃饱满润泽，实在惹人喜爱。不由得你回神，已然占据篇幅大半，显得霸气十足，洋洋得意，将中国画中大写意的那种酣畅淋漓表现到了极致。落笔处没有一点犹豫，果叶两色畅快分明，给人以视觉享受。下面的蟋蟀由工笔得出，丝丝可见其身披“铠甲”之纹路，两条长须分别一笔勾出，充满虚实变化又雄赳赳的指向前方，煞是神气！右侧落款“白石”二字，钤印“老齐”，磊落干净，正如齐白石先生一生之为人。齐白石为中国画的革新做出了颇多贡献，在其绘画中不乏新颖大胆的构图与创意，在这幅“秋蝉”小画中，我们就充分感受到了白石老人那匠心独具的别致构图。大面积留白的宣纸上独自矗立一支静竹，自下而上笔墨由浓转淡，直至出现枯笔，不由得引人对篇幅之外的部分产生联想。忽然觉出，一只蝉已经落在了画面顶部，抱竹而歇，但似乎还要再向上攀爬，又好似已然发现了什么特殊状况，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整幅画面不见复杂的内容堆积，只一竹一虫了事，却引出人们丰富的联想。知了，竹子，不知白石老人会否是在向他的观众传达“知足”者常乐之意味呢？于是乎继续翻阅册本，看那飞蛾与菊花相伴，红蜻蜓栖息于秋塘小枝，黑蜻蜓奔莲蓬而去，荷叶茂盛处又一只小虫在蠕动，生动景致频频映入眼帘，使人应接不暇。此套册页中，几乎每幅作品都以蔬果昆虫或酒菜昆虫相匹配，唯有一幅题字为“濒生”的小画乃素纸上跃然两只小虫，螳螂与飞蛾彼此间似乎两两相望，不得一点寂寞。如此大胆活泼的处理方式，更使得观者在品读此套册页之时多了一种别样趣味，仿佛一曲流畅旋律中忽然出现一个不和谐音，成为使观者为之惊愕，从而驻足细品，会心一笑的顿点了。

整套作品款识丰富多样，分别提有：齐白石、齐璜、白石、濒生、三百石印富翁、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字样；钤印亦是如此：老白、木人、木居士、老齐、阿芝、老苹、苹翁等小篆印章的出现，成为考量其作品真伪的重要参考；该册页还曾著录于2004年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名人书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