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开始的上海双年展,不再是像往年那样哗众取宠的嘉年华,而是先让参展艺术家深入中国社会“考古”、“发现”之后呈现的艺术实验场
对于姗姗来迟的上海双年展来说,至少有一件事做对了:这里不是哗众取宠的嘉年华,而是发人深省的艺术实验场。而焦点,对准了中国社会现实。
10月24日起,第八届上海双年展在上海美术馆正式开幕,主题为“巡回排演”,以呼应世博会的“世界排演”,不过,这里成了美术馆剧场——简单来说,就是先让参展艺术家深入中国社会“考古”、“发现”,最终回到美术馆里呈现出作品形态。
不同于往年的“新概念创作大赛”
本届双年展就像一次非命题作文一样的新概念创作大赛,那些吊儿郎当、充满个性思维的艺术家们,收拢起自己的标准艺术和符号创作,摒弃资本的力量,认真对待“考古”这件事。他们的观察和思考,最终被拿到上海双年展这个舞台共同接受大众的评阅。
北京艺术家刘小东,去太湖和北川,蹲点了几个月,创作了大幅联画《入太湖,出北川》。画家蹲点时,光着上身,一边抽着烟,一边把太湖绿藻和北川废墟联系在一起,画上7对童男童女的安详表情与灾难性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极尽美丽的风光背后,蕴藏着无法逃避的风险。”在画家日记里,刘小东这么记录着。
同样能发人深省的,是来自艺术家邱志杰的作品《邱注〈上元灯彩〉》。这位对于历史编撰具有浓厚兴趣的艺术家,用大幅水墨画的方式重现古时上元节时的一个大众狂欢的场景,不过,在艺术家的注脚里,却让这些人物有了新的生命。这些推演的历史剧人物,糅合在一个推演的场景中,发生有趣的关联。在观者看来他们多少显得有些神秘,其中甚至有些身份可疑。他貌似有所指,但却又令人不安。最终,他们的身世之谜的答案出现在墙上的绣像中可进行辨识。最为有趣的是,这件艺术品,艺术家直接画在美术馆展厅的墙上,具有现场创作的痕迹。
艺术家关伟将传统绘画、旧地图、装置糅合在一起的作品《开发区》,同样是一件自成系统的佳作。关伟沿着长江上游到下游,考察了一系列“开发区”,并把它们的地理位置和代表性建筑绘到地图上,让人更直观面对曾经“开发区热”的疯狂与对自然的破坏。
艺术家群体主动地“考古”与“发现”,让本届双年展具有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模式。以往的上海双年展,往往是命题作文,诸如关于城市移民身份探讨的《快城快客》、对城市美学研究的《超设计》,艺术家们要么在工作室中拿出自己非同凡响的点子,顺便带一些有利于自我宣传的符号,要么是在各自创作过的作品中,找一些类似的思考。再或者,干脆就是对于主题无限制延伸的七拼八凑似的混搭,最终以点子娱乐大众为目的。
最能让人看到双年展进步层面的,则是受邀请的国外知名艺术家,开始站在自己的视角上,看待中国问题的方式。来自法国的艺术家JR,带着他的工作团队同样在上海蹲点了几个月,创作出《城市的皱纹》系列。这是一系列放大的人物面部图片,JR用带有人文关怀的方式,捕捉着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洋溢着皱纹的老人,他们眼神坚毅,但岁月的留痕与沧桑,却正是这个城市在现代化过程中所忽视的人文关怀。
美术馆人士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这种“考古”的田野作业方式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里,进行得相当顺利,而且就质量而言,也是近年比较高的一届。
双年展拒绝“节日化”
事实上,面对日益繁多的双年展,如何体现自己的独特地域乃至人文关怀,一直是双年展所欠缺的。过去的国内双年展,往往是为了国际化而国际化,邀请的国外艺术家展览的作品往往脱离中国现实,对社会批判并不具备多少积极作用。以至于到最后,双年展变成了“点子嘉年华”。
如今,作为中国国内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双年展,伴随着上海双年展在国际上声誉日隆和资本赞助实力的增强,双年展最终落脚于社会批判的现实上来。对于参展的国外艺术家的苛刻要求,便成了双年展体现自身实力的最好诠释。
“排演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跨主体的艺术生产方式,推动当代艺术家具体现场的探索和呈现;二是当代艺术作品的过程性,这是更具有魅力的东西,更有效的视觉文本;三是作品的流动性、动态化,这是展览的一种新的模式与结构,重在对主题的讨论,最终将成果带回到上海主场馆。”本届上海双年展主要策展人之一、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对此解释说。
对于国际上针对中国策展人“只喜欢提出问题,从不给答案,或干脆提不出问题”的评价来看,本届上海双年展是次很好的回应。本届上海双年展可谓集合了国内美术界最资深的一批策展人,中国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上海美术馆的牵头,也让本届上海双年展的资源和形态远远超过过去由上海美术馆单独牵头的结果。
在热闹的世博会之后,来一场冷静的上海双年展。这正是本届上海双年展的独特魅力所在。展览截至2011年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