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为藏家做玉器鉴定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现在那些最有代表性、最重要的玉器都有人敢造假,而且许多鉴定家将它们鉴定为真,我想不通!”83岁的文物鉴定大家杨伯达先生日前在媒体面前发出“悲情天问”。不仅玉器,时下的拍卖市场上,假画多得令人瞠目。有画家直言,今年拍卖市场上出现的“他的画作”百分之百是假货。在不久前举行的上海2010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上,被热议的“造假”话题背后,是收藏界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艺术品拍卖价格步入“亿元时代”,使收藏的投资价值越发凸显,也使得造假更加甚嚣尘上。包括佳士得在内的多家全球知名拍卖公司和交易商,近日被曝牵涉一宗假画大案:近年来成交的30多幅20世纪重要画作,被鉴定确认为赝品,涉及的总金额超过3000万英镑。其中包括佳士得拍卖行以350万英镑拍出的恩斯特作品《人群》、以6.7万英镑售出的坎彭东克作品《伴随天鹅的女孩》,德国知名拍卖商Lempertz以290万欧元售出、曾创当时德国拍卖纪录的坎彭东克作品《马匹构成的红色画像》。
2005年北京瀚海秋拍中,一幅署名吴冠中的油画《池塘》以253万元成交。2008年7月1日,经吴冠中先生亲自辨认,此画被认定为伪作,他在画上写下“此画非我所作,系伪作。”2009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中,一幅署名吴冠中的油画《松树》以158万港元成交,日后也被吴先生认定为伪作。
2005年11月,俄罗斯石油大亨斐克塞伯格以168.8万英镑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得俄罗斯画家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库斯妥基耶夫的油画《宫女》,2009年被俄罗斯专家鉴定为赝品……
香港古陶瓷收藏家、“九如堂”主人李大鸣忆起自己十七八年前买过的赝品,那是几件体量较大的“南北朝青瓷”:“仪器检测,底部的年份正确,而顶部却与它号称的年份相去甚远。鉴定专家推测,瓷器的底部是套上去的。”造假者的“精心”和造假的“水平”可见一斑。
藏家们感慨,如今一些书画伪作已常常让知名的鉴定专家看走眼,更有甚者,就连健在的画家看到仿冒自己的伪作,竟也一时难辨真伪。一个公开的秘密是,现在的造假已大量运用高科技,作伪者用电脑打草稿,用化学药品将纸张做旧……而且针对着鉴定者用的科技手段,你凭这个数据做判断,我就做出你要的数据,正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2003年北京一家拍卖行卖出的号称陆俨少先生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图》,是假画,作伪者用特种定位仪器对真迹母本作‘绝对克隆’,又经过做旧处理,弄得表面气息很‘古典’,结果闯过了一道道把关。”
拍卖行很难承诺“保真”
丁绍光坦言:“我喜欢收藏中国字画,但拿给行家一看,八成都是假的。”在他看来,假画横行、赝品泛滥,是因为拍卖行极不负责:“每次发现拍卖行将拍假画,我都会好心地打去电话,希望他们撤掉,结果有的撤了,有的则照拍不误。”
打假声中,拍卖行被推到风口浪尖:它究竟能不能担起“保真”的责任?自1986年中国拍卖业重新开张以来,这始终是个无法落槌的难题。
“要求拍卖行保证一张数百年前的古画一定是真迹,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董国强说得直率:“看着一幅齐白石的画,不管说真说假,都是凭经验说。若没有亲眼见齐白石画这张画,鉴定真伪的确凿依据是什么呢?”他认为,一件艺术品,市场价格越高,真的可能性越大,但谁也没有绝对的理由说它一定是真。“创下中国拍卖纪录的黄庭坚书法长卷《砥柱铭》,自清代以来直至今日始终有人怀疑它是伪作;就说故宫里那么多件国宝,完全没争议不也只是几十件吗?”
不少鉴定专家也说,艺术品真假还真不好说。如是在世艺术家的作品,可请他本人看过,签一份证明;但古代藏品,尤其中国古代书画,基本就靠目鉴,科学手段并不太管用,说到底只是主观判断,差错难免。
要做百年老店就得坚守诚信
虽说拍卖行很难承诺“保真”,但可以承诺“诚信”。美籍华裔收藏家黄蕙英赞赏欧美拍卖行的惯例:“卖出去的拍品若鉴定为假,买家可以在3至6个月内退还,全额取回款项。我曾买过一件中国字画,摆了3年才感觉不对劲,结果拍卖公司还是把钱退给了我。”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创始人兼董事长陈东升强调,要做百年老店,就得坚守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