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來,只要有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的那一年,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是笔者必然规划的延伸行程。以往是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盛事在先,艺术圈内人在威尼斯尽情社交狂欢,然后到巴塞尔延绩高昂的兴致。今年,威尼斯艺术双年展整体而言,是笔者这二十余年以來经历最平淡的一次,主题展似乎是去年建筑双年展的续集,几乎没有令人惊艳的新意,对笔者而言,仿佛回到上一世纪70年代的贫穷艺术、观念艺术的那个时代,一场属于那一年代人物的嘉年华。两者相形之下,第四十届巴塞尔艺术博览会依然维系着人气和盛会的热度。
巴塞尔艺术博览会一向对申请的画廊坚持评审的制度,今年还是从千余家申请画廊当中,只接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三百余家画廊,展出二千五百余位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今年在大中国概念下,与中国有关的画廊打破以往的参展记录,在中国设分支机构的佩斯画廊、常青画廊和 PKM画廊,上海的香格纳画廊、北京的麦勒画廊、广州的维他命空间画廊。 在“艺术无极限”的有常青画廊、长征空间画廊、麦勒画廊。在“艺术首映”的有Boers Li画廊和台北诚品画廊。比较令人惊讶的是长征空间画廊在“艺术宣言”推出的郭凤怡,是出生于西安的一位老太太,她的画是灵异能力的一种信息布达,既不曾受过任何艺术教育的训练,也不是为了艺术的理由而创作,但她的画作被放在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市场展售。
尽管今年大中国概念下参展的画廊好像比以往多了,但是,今年无论在威尼斯或巴塞尔都看到“欧洲中心(euro-centric)”的完全威力,亚洲是相对边缘的现象非常明显。这一点说明了亚洲现、当代艺术的市场,至今未能形成气候,亚洲的收藏家仍未进入西方主流艺术的权力场。少数出现在这种西方“欧洲中心”舞台的亚洲艺术家,也多半是出身于西方主流眼光的捡选机制。令人警惕的是在“艺术无极限”的一件展品,意大利艺术家以黑白色调临摹了许多中国艺术市场最热门艺术家的作品,而取名为“中国,意大利制造”的装置作品,完全出于恶意,却又不得不发人深省。不过,可能因为全球经济景气的影响,今年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相对比较往年更加保守,年轻新锐艺术家少了许多。而“艺术无极限”的展区,基本上像是缩小版的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主题展,特别缺少了新鲜感和实验性。
如果说,这届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有什么热闹的场面,那就是Il Tempo del Postino的演出,是他们在曼彻斯特国际艺术节首演后,在巴塞尔的再度演出。大部分的表演都挺怀旧的,好像上一世纪60年代实验艺术的复辟。最有意思的一段,是由Doug Aitken的一场模拟德克萨斯牲畜拍卖的现场,散步在观众席中的拍卖师,此起彼落以快速的语调进行叫拍,非常热闹,也十分反讽。这场Il Tempo del Postino的演出相当受到大家的关注,这种热情,其实并非出自于对演出内容的肯定,而是实质开展了一种超越纯视觉展览会形式的发表途径,是跨越领的,也是多媒体的。
由于每一年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参展机会都是僧多粥少的,在周边渐渐形成会外展组织而且日益壮大,其中以倾向年轻新锐前卫艺术的VOLTA博览会迅速扩大影响力, VOLTA是2005年才成立的小型当代艺术博览会,去年被经营纽约军械库会展公司纳入旗下,他们也采取参展者必需经过评选的机制,由国际策展人评委会來进行选拔,而不像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是由特定画廊组成的评审团,VOLTA更强调学术的立场。
原本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成交率,就一定会是国际艺术圈看待艺术市场的指标。今年巴塞尔艺术博览会不负众望,在全球经济仍不见复苏的情况下,交易比预期好上许多,尽管炒作热钱已悄然退场,但是真正底子深厚的老富阶层,成为以超合理价格在市场捡选精品的赢家。
今年威尼斯双年展因为经费短缺,而召集了不少画廊赞助他们旗下艺术家的一种突出现象,这种脐带关系的买卖,也充分反映在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现场。据传有画廊把他们赞助的某一个国家馆展品,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当天就整批成交。
今夏笔者在威尼斯和巴塞尔的现场,目击了一场国际双年展光环的消褪,同时也目击了一场博览会商业运作势力的抬头。全球金融的泡沫风险,对真正大富大贵的阶层,影响是有限的,再一次证明,艺术,永远是真正上层社会有权有钱阶级的游戏。代表新富的亚洲画廊和收藏家,想要介入全球化的艺术品交易,明白摆在那里的,是一条漫长蜿蜒的道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