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艺术创作而言,今年四月刚谢幕的第四届泰特三年展的艺术家,主要从文化史、社会史、个人史、人类史四个方面获取感觉经验,大部分人选择多媒介的艺术观念语言图式。多媒介艺术,就是观众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观赏的艺术形式,因为它内含声音、影像及其他多种艺术媒介。相反,在国画、油画、版画、雕塑以及装置之类单媒介艺术中,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不过,多媒介艺术,却要求艺术家具有整体控制每个瞬间如从多部投影仪摄取画面效果的能力。对于观众而言,以电子媒介为主体的多媒介艺术,强调接受者的现场心理感受的重要性与整合各种媒介经验的能力。也许对于策展人尼古拉•布里沃(Nicolas Bourriaud)而言,多媒介艺术,正是其提出“另现代”之主题的主要艺术形式依据。
1.源于文化史的另类艺术经验
约阿希姆•科斯特(Joachim Koester)的《大麻俱乐部(The Hashish Club)》,直接取材于19世纪40年代法国巴黎的一个知识分子团体。其成员包括波德莱尔、德拉克罗瓦,他们聚集在豪华的罗闰酒店(Hôtel de Lauzun),吸用“绿色面糊”。大麻,由心理学家雅克-约瑟夫•莫罗(Jacque- Joseph Moreau)提供给俱乐部。此人以科学家超然的态度观察前来吸用的文化志愿者发现:并非所有来者都会使用这种幻药,他们只是被大麻具有扩展创造力的说法以及它带给人奇特的心理状态所欺骗。科斯特的作品,由一张19世纪室内暗光照片和反复放映大麻叶的动画组成,提示观众在询问图片与电影两种媒介之间的关系的同时、思考其文化史的意义。奥利维•普伦德尔(Olivia Plender)的《机器当是人的奴隶,但我们不是机器的奴隶》,在装置与影像两种媒介之间互相诠释,共同诠释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记忆。
这种在不同媒介之间围绕共同的艺术主题关怀展开的互动诠释实验,可以说正是本届泰特三年展的一大特色。麦克•尼尔森(Mike Nelson)的影像、装置《投影房》,有机利用展厅末端一堵巨幅墙面为幕布,在其前面搭建一间集装箱式的、原大的维多利亚房子的正屋。房子原型,取自艺术家在伦敦南部的工作室,里面装满他日常生活用的杂物:家具、书籍、铁锅、各种缠绕在一起的小工具等等,一直堵塞到门口外面,一堵墙面挂有牛头。观众无法进入屋内,只能在屋子周围观看从屋内投放在展厅墙面上的幻灯讲座,一种遭到作品拒绝的感觉油然而生。围绕文化与社会史的主题,鲁斯•伊万(Ruth Ewan)展出了一把世界上最大的手风琴。2003年,她开始收集到600多首政治与理想主义的歌曲,编成文献档案。展览期间,每天有两名自愿者弹奏其中的歌曲。在巨型手风琴上艰难的演出,暗示着改变社会的艰难。她取名为《巨型手风琴》。她在装置中融入了音乐媒介,带给观众一种互动的媒介感受经验。
2.源于社会史的另类艺术经验
马库斯•寇特斯(Marcus Coates)的HDV影像《喙木鸟的翅膀》,录制的是艺术家本人采访以色列霍伦(Holon)市长,问题涉及到当地青年在面对地区持续暴力冲突中的前途,因为他们是未来的领袖。在办公室当着翻译的面,马库斯模仿各种鸟兽如牛、山羊的叫声,喙木鸟展开翅膀做出防卫姿态,有的鸟友好回应其行为,有的引开他的注意力。当他跟在一只鸟后说鸟语时,后者甚至不辞而别。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这鸟的朋友,它的离去基于自动的防卫本能。他最后以布谷鸟的叫声结束表演。事实上,不同的鸟语代表不同的观念,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在言说。对于冲突双方,年轻人最重要的是如何从对方的处境认同对方的立场。市长在听了艺术家对自己的行为的略微解释后,沉默地底下了头。基于自己对物种学、动物学、人类学的兴趣,马库斯通过对动物的身体与灵魂的理解培养出表达自己的人性或艺术观念的技能。他将自己所见的喙木鸟的行为,转译成一种社会策略,最终揭示出当代艺术作为一种实现社会和解的翻译角色。艺术家扮演着在人与人之间实现沟通的媒介,其生命情感的锐敏与丰富性赋予他作为媒介使者的可能性。马库斯在此完成的,是动物的语言文本与以市长为代表的人文文本之间的话语转换。
三年展期间每周星期五,作为对展厅里其他艺术家作品的回应,博布•罗伯特•施米特(Bob & Roberta Smith)将带来一件以手绘英文为艺术图式的新作,因而展示地方在展厅内不断变动。作品是基于艺术家与策展人之间就“另现代”的主题等每周一的对话记录装置,彩色的手绘书写充满灵动之美。当其在第二周被取代后,将被转移到一间画廊的存放地,进入公众的视野,形成一堆观念,取名《远音近声(Off Voice Fly Tip)》。手绘牌上的内容,有的为一份艺术家集中抗议的社会学清单,如:“问题不在于你站在哪一方?”或“我想我原本会投票支持奥巴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