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克塞尔的工作室创作开始后,人们不禁有一种非自我意识的感觉,并且很愉快地接受了这样的影响,甚至可以追随她作为艺术家的发展脚步,去看看这些影响,有些是它们如何对与她对材料的选择产生关系。阿克塞尔最早的作品(人们也许认为那是她最直接地重复男性视角的作品)都是一些传统的油画。1964年的《La Gourmandise》和《L’Oeil de la tigresse》中,里面的女性穿着丝袜,舔着冰淇淋,要么张开双腿要么害羞地合上,人们很容易认为,这些女人的形象是与梅尔?拉莫斯作品中那些乖巧的尤物们别无二致。她对布莱克、罗森奎斯特和威尔斯曼的作品进行了暗中破坏,不仅是形式上的手法,还有他们对可消费的女性的描述。也许是因为她开始职业初期的那段时日,女性的外表和生活还是紧密相关的原因吧,这些早期绘画的作品并没有脱离其波普艺术管用的伎俩。
60年代晚期,阿克塞尔在工作室进行了更为大胆的创作,独创了开启“城市,工业和广告现实”的创作模式。为了跟上同代人的实验性创作,她在材料的运用上,增加了很多新的应用,包括汽车瓷漆,铝,工业现成品等。而塑料也对她产生了尤为特别的吸引力。1967年,阿克塞尔开始使用本地生产的一种塑料 Clartex,在布鲁塞尔的工厂里呆了很多天,将画上剪贴的部分浸泡在炽热的聚合物中,然后涂上亮漆。而如此的创意也和阿克塞尔对日益火热的女性解放运动的热情参与密不可分。这些举动似乎将她生命中的所有方面都融汇在了一起——创意性的,职业化的,政治的,个性化的—-由此在她的作品中形成了有趣的冲突。由于反复的循环,作品原先的内涵就逐渐被她摒弃或掩盖。例如,六十年代,纯油画的出现通常表示着艺术家对油画零度的兴趣(即所有油画的主题就是油画)。阿克塞尔作品中未涂底漆的那些则产生了心理性的解读,那些只是绘画的绘画是完全不被接受的。在1967年的Le Beau Chassis里,例如,画布背面的女性裸体模子将画布框榫头变成了一个窗框,这样的设置,令观众变成了十足的窥阴狂。
阿克塞尔后期的作品经常是将丝网打印和图片设计结合在一起。结果是消除了“手工”的痕迹,将图片同质化,而在阿克塞尔的作品中,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在“Les Opalines”中,她从1969年就开始创作的女性肖像,只运用了很单调的颜色,似乎是很粗糙地画上去,然后剪切,塞入树脂玻璃层之间。乳白的聚合物令人想起如凝脂般的皮肤,使得整个作品系列有种工业力量所带来的诗意。1970年,阿克塞尔开始使用假的毛坯而不是瓷漆来表现她的裸体画像中的私密部分。结果形成了特别色情的效果,尤其是比起如今风靡一时的巴西蜡和将私处完全裸露出来的做法,阿克塞尔采取的手法尤为突出。1970年的《Petite Fourrure verte》, 采用了被艺术家(如库尔贝的《万物之起源L’Origine du monde》1866,杜尚的《给予》,1944–66)长期使用的海狸皮毛,用厚密的绿毛盖住了画中的敏感部位。
伊芙琳·阿克塞尔 《L’Herbe folle》 1972 聚酯玻璃和福米加塑料上漆 72 x 95cm。
在她短暂的创作生涯的最后几年里,阿克塞尔重新构想了天堂。在很多艺术表现里,乌托邦成为六十年代后期的精神风潮。五月风暴运动成为了1970年三联画《Le Joli Mois de mai》的主题。这是艺术家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一些裸体的长发男人和女人在草地上围坐一圈。旁边,是阿克塞尔和雷斯塔尼(Restany),阿克塞尔将她自己和雷斯塔尼描绘成具有感召力的革命领袖。不过,大型的社会团体并不是阿克塞尔热衷的一个主题,真正吸引她的乌托邦是更具私密性的身体。她后来的很多作品中,都是一位性感的裸女,倚靠或融化进虚拟的风景中。当女人不是单独出现时,她就是和动物进行性交,有龙虾,猴子,各种各样的鸟儿。(在利奥诺拉·卡林顿Leonora Carrington, 弗莱达·卡罗Frida Kahlo和 雷麦多斯?瓦罗Remedios Varo的绘画里,动物经常被描绘成人的同盟或情人,人们也许会认为,这也是阿克塞尔对二十世纪少数的几位知名女性作家的接受与认可)。1971年的《L’Oiseau de paradis (version bleue)》,模拟了3-D海报,人物掀起了她的裙子,张开手臂,伸到画面的边缘。一只蜂鸟藏在了一团黄色阴毛下。
在阿克塞尔所有作品里,也许最精彩的是她最后的那些自画像。这些作品将艺术创作和性的欢愉连在了一起。1971年创作的石版画Le Peintre I and II,将阿克塞尔塑造成一个雕像般的女神,戴着圆圆的老祖母眼镜,一头凌乱的黑发。在对女性解放恶作剧般的模拟中,很明显,解放也包括了性的解放—-在性上面的自主权,艺术家一只手举着一把红刷子,另一只拿着一桶颜料。1971年的《Le Coup de brosse, autoportrait au pinceau no. 2》, 将这种自体性欲的联系表现得更为明显。阿克塞尔闭上了眼睛,标志性的眼镜滑落到一边,狂喜地呻吟着。身体瘫在红色地面上的艺术家,用一把刷子自慰。波普艺术的招牌性标志—-从廉价的广告和女性杂志上收集的这些冷漠而空洞的性别化女性图片,其蕴含的意义可谓不言自明。
作者凯利·莫亚(Carrie Moyer)是居住在纽约的画家,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