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出席由《意大利风姿——第二届‘当代能源’特尔纳奖获奖作品与贾鲁佐视觉艺术协会的‘乌托邦’主题作品联展》学术研讨会，研讨会上一些“专家”的发言更是将我雷的不敢恭维，一再讴歌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所谓的中国当代艺术，甚至一再反问意大利艺术家没有用过毛笔怎么揣摩中国文化？又是推荐老外读《易经》、《黄帝内经》、《山海经》。百无聊赖的发言令现场听众毫无兴趣，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出于对学者们的尊敬和对工作的负责态度，我决定仍坚持到最后，因为我总想抓住机会谈谈我的想法。没想到，专家们的发言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在学术研讨会宣布结束的时候，主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将最后一个发言的机会留给了我，迫于时间的限制，简短的发言令我意犹未尽，因此整理了以下文字。

杜尚戏谑的将小便池送入美术馆展出后，艺术的神秘面纱被彻底消除了，他也抽调了艺术家天才的光环。进而到约瑟夫•博伊斯提出“人人都是艺术家”之后，艺术的价值已经无法停留在形式审美的节拍上，艺术也承担着对人类文化机制质疑、破坏和重建的重任。他也掀起了当代艺术的狂潮，这个狂潮也在一直吞噬着浪漫主义、超现实主义者曾经留下的一切。然而，杜尚、博伊斯的掀起的狂潮似乎也在吞噬了艺术的准则和界限，甚至说是已经吞噬了艺术本体自身。我们是否应该重新思考杜尚、达达主义以及博伊斯的影响下，当代艺术甚至说艺术存在的依据是什么呢？为什么“伪艺术”、“伪当代艺术”如此泛滥？我们是否应该考虑进入“后杜尚”、“后博伊斯”的时代呢？

艺术是否有标准？艺术的标准又是什么？这不是我想要讨论的重点，何况这也是一个无法讨论清楚甚至无需讨论的一个问题。我想指出的是，艺术在承担对人类文化机制质疑、破坏和重建的重任、积极建立与社会领域之间的关系的同时，借用用当今时髦的词语，当艺术“介入”社会的过程中，艺术本体是否也在逐渐的消解掉呢？

如今，当代艺术中正是有些高举博伊斯“人人都是艺术家”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挟持着艺术的社会学意义，抓住社会、政治话题做一些所谓的观念艺术。之前一度怀疑中国的观念艺术之后不前，其实不然，中国的艺术家不是不会做观念，而是太会玩“观念”，但这种“观念”确是艺术家的小“观念”、小聪明而已。当今艺术家似乎更关注社会新闻事件，新闻人物、新闻事件成为艺术家炙手可热的艺术语言和视觉图像，然后运用这些图像传达所谓的“观念”。我并不是反对艺术家以新闻人物或者事件来创作，或许类似题材或许是作品生效的有效途径和策略，更能与大众观者拉近距离而产生共鸣。我是希望在这个过程当中能把我住艺术的本体以及艺术家的主体，不要把艺术沦为其它学科、领域的附庸工具。假如艺术家将新闻人物或事件的描述大于艺术本体自身，那艺术也就不再存在，艺术家也同时消失了。既艺术作用过多的突出其社会学意义，那我想每个报社的社会评论员要比艺术家的作用更强大和突出。那样，艺术也变得浅层与单一，艺术品的内涵以及其价值也会大打折扣，艺术作品变成了社会学、政治学理论的浅显图解，解读的方式和我们小学时代的看图写作文毫无区别。

如今的艺术创作，艺术家也越来越强调“术”的概念，作品中运用物理、光效应、热效应等高科技手段。当然，艺术作品不应该局限于视觉效果，尤其是当代艺术可能更多的融入听觉、触觉甚至嗅觉等多种因素。但不管作品运用的技术再先进、装置作品体积、重量多夸张，脱离了艺术本体的作品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回到展览本身，此次展出32组艺术作品由两部分组成，分别为意大利第二届以“当代能源”为主题的特尔纳奖获奖的14位艺术家的作品和贾鲁佐视觉艺术协会以“乌托邦”为主题的14位艺术家的作品。从展出的作品中来看，这些作品非常纯粹、自由，艺术家将个人的生命经验、生存状况转化为艺术方式和理念的过程中是如此自然。这叫我在会上想起了一位“专家”的发言，盛赞中国当代艺术是何等前卫和一片大好景象。然而，何谓中国当代艺术？当代艺术是否应该有国界限制呢？按照他这样的逻辑，我想也应该存在所谓的美国当代艺术、意大利当代艺术…等180多种当代艺术形态呢？出席研讨会的嘉宾王端廷先生曾经写过《什么样的艺术才能成为中国品牌？》这样一篇文章，他在文中提到“不同时空中的中西文化无论有多少表象上的相似，我们都应该看到彼此之间存在着世界观的本质不同和人的生存状态与生命质量的极大差异。”这只能说明艺术家因政治、文化的差异而导致价值观的不同，但艺术本体的概念确实相同的。

中国的艺术家总是在艺术创作中能够找到一些捷径和最有效的策略，中国元素、政治符号或者国家领导人丑化形象运用的确在国际舞台吸引了外人的眼球。但假如这种低级的图像复制和挪用就定义为中国当代艺术的话，那中国当代艺术的确是太肤浅和低俗了。当艺术家或者艺术品还局限在民族性或者不能超越文化的界限的话，艺术家、艺术作品都是失败的，艺术家应超越文化界限，能将东西方文化不断转换，打破语境的限制，并用视觉语言传达他的思想和现实问题。能不知道是否因为意大利元素缺乏还是意大利缺少有影响力的领导人，今天的展览意见也没有能体现出“意大利”品牌的艺术作品。

后记：研讨会后，和意大利的几个艺术家私下继续讨论了一些问题，虽然我们的文化、政治体制不同，但对艺术的分析和观点却差异不大。感谢给我充当临时翻译的好朋友Ako小姐，感谢在研讨会上给我争取发言的林艺华先生。

2010.6.1 上海

崔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