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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雕塑”:物—眼—心
作者:鲁明军    来源:东方视觉    日期:2010-08-27

感谢策展人刘礼宾先生的邀请!我要说的其实殷双喜老师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非常认同他的发言。比如他所说的“物性—表达—心性”三者之间的关系和我发言的主题“物—眼—心”是基本一致的。只不过我将殷老师所谓的“表达”置于视觉——也就是“眼睛”——的范畴。相对而言,“表达”可能更为准确。但我之所以用“眼”指涉视觉文化,也是因为视觉文化本身的范畴其实很广泛,不仅仅是肉眼所见,关涉到整个身体性体验,包括听觉、触觉等。 其实在美国,“视觉文化”不仅属于“文化研究”的范畴,而且已经拓展到“美国研究”(American studies)的范畴。 这一点,我在第三部分将作进一步说明。首先,我想就刚才殷老师提到的汉语批评写作问题作一简单回应。

就此,我非常有同感,并且也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前段时间,我在撰写《实验水墨中的“书写”:话语生成与思想史叙事》一文时,也试图诉诸这一努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尝试呢?比如今年五月份我们在讨论格林伯格时,我举了李华生的例子 ,引起了很大争议。结果是,如果站在形式主义的立场,李华生的绘画就是样式、装饰,甚至毫无意义。但若站在中国本土文化语境,甚或按“意派”的解释,会生成另外一种话语及思想史叙事的可能。(这一点,我想礼宾可能有更深的体会,因为他是作抽象研究的。)同样,杨心广的作品《数沙子》(2009)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这其实暗示了一个问题,西方理论尽管有它的灵活性和启发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普遍的。伯林说,文明之间不可通约。我相信——而且事实业已证明——一旦作品涉及到文化、传统的时候,对于中国本土经验,西方理论是有障碍的。再比如,关于身体。我们一谈身体,很容易陷入一个简单的政治—权力层面,这都是受了福柯的影响。当然也无可厚非。但实际上,当我们将其放到我们自身的理路时,会有所不同。比如近年来在台湾非常热的医疗史 ,从中我们发现,古代中国关于身体的理解不是政治—权力那么简单。我要说的是,这些会不会成为刻划我们今天经验的更有效的资源呢?但我想,不管如何它至少为我们会打开一个新的视野。还比如关于“物”的问题。其实传统中国对此有着很深入的思考和讨论,更重要的是,它与西方的解释非常不同。宋代理学家二程、张载、邵雍等提出“以物观物”的观点,意思是说观看事物要回到物本身,从物的角度去观看物。表面上这与康德的“物自体”并无二致。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二程等表面上是以去我的姿态回到物本身,但根本是以这样一种无我境地达至物我一体,最终体现“有我”。康德就不同了,他之所以强调“物自体”就是站在一个认识论的立场将物与自我对立起来。以此再来观看隋老师、杨心广、康靖的作品,显然不同的解释资源,会得出不同的结论,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殷老师提到西方人喜欢王广义、方力钧的作品,我想这里面还不仅只是意识形态的问题,可能还与观看方式、思维逻辑及文化传统有关。

就这个展览主题而言,如果将其放在整个“青年策展人计划” ,无疑是最具学术性的一个展览,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一个展览。当然,以我对礼宾的了解,这也是他一贯的做事方式。比如前几年他做抽象,连续做了两次,我想应该讨论得还是比较深入的。今天这个展览,在我看来是一个非常讨巧的展览。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想这里面有很多礼宾自己的深入思考和特别用意。

礼宾的博士论文做的就是民国雕塑,就雕塑在中国的演变他是非常熟悉的。但之所以他将展览的范围定格在隋建国和他的几个学生,这里面隐含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雕塑本身自80年代以来已经逐渐变异了。实际上,今天在当代艺术界已经很少有人提“雕塑”这样的说法,更多是装置、影像、多媒体及物质文化、视觉文化等等。礼宾在序言中以“非雕塑”代称这些。就参展作品本身而言,基本上都是“装置”或“新媒体”,而非传统意义上的“雕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叫作“装置”或“新媒体”?仅仅是因为隋建国和他的几个学生都或曾经隶属于中央美术院雕塑系这么简单吗?显然不是。在我看来,这里面隐含着一个巨大的文化张力。

我们姑且不管“雕塑”和“装置”的英文词源是什么,就这两个中文词而言,意涵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关于“雕塑”这个词的中文词源,其实礼宾在展览序言中已经做了比较清晰的说明,可能在他即将出版的博士论文中有更为细致的梳理。但是,“雕塑”这个词,亦即这一艺术实践本身,就含有很强的时间性、手工性和劳作性,而这一点对于今天具有很强的反思和检讨意义。特别是与机械的、理性的、抽象的“装置”形成了一个极具张力的对应关系。换言之,“雕塑”二字本身隐含着文化、伦理背景。也就是说,虽然表面上这个展览的作品不象是“雕塑”,而是“装置”或“非雕塑”,但是礼宾之所以强调“雕塑”,更深的思考在于即便是装置,也是具有文化、伦理背景的装置。当然,这也恰恰契合了他在序言中所强调的“这些作品与学院雕塑的承继关系”。这其中隐含着一个很强的反省意识,背后可能关涉到礼宾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立基点”的思考。反言之,判断一个展览是否具有学术性,根本在于看其中有没有内在的反省意识。

如果说“雕塑”隐含的是第一重“承继关系”的话,那么副标题“隋建国和他的几个学生”中还有第二重“承继关系”。实际上,我敢说,如果没有这个副标题,单就展览作品而言,很少有人会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师承关系。不过我想,这里面还不是这么简单,我觉得礼宾之所以在展览标题中突出这一师承关系,所强调的恰恰不是他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而是差异。他试图告诉我们,尽管这些年轻艺术家都是隋建国老师的学生,不少都经历过他多年的言传身教,但这样一个潜在的纽带并没有成为学生自主生长的障碍。其实,我们看展览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差异非常大。因此在我看来,礼宾这样一个“显白的说辞”背后,隐含着他特别的用意:什么是当代艺术的“承继关系”?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就真的是断裂的,事实上,“显白的说辞”指的不是风格、形式之间的相似或关联,而是内在的一种精神或“气”。

关键字:鲁明军,雕塑,青年策展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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