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同在9月的其他双年展、艺博会来说,广州三年展显得沉默、低调。这个持续三年的三年展紧凑筹备三个月之后,终顺利举办。9月22日下午4点,第四届广州三年展在装饰味十足的广东美术馆正门开幕。坊间对本届三年展的态度基本是以观望为主,这是因为艺术界曾传出第四届广州三年展可能会推迟举办或不再举办的消息。后来广东美术馆正面表态,将会如期举办,并因与爱马仕的合作关系,把开幕时间定于22日。消息传出后,仍有人追问——在这个展会集中的9月,三年展是否面临资源缺失的问题?对此,罗一平表示十分有信心:第四届广州三年展可以说是一个‘超规模’的展览,三年展是由7个展览10几个论坛串起来持续三年的展览。可以说,启动展就是按照三年展来做的,其规模已经是一个三年展。
总策展人罗一平一直十分注重的三年展的“规模”与“形象”,并巧妙的解决了以上两个“品牌重建”的因素——利用当今艺术界无所不及、无所不能的失范情境,改变了以往双/三年展持续时间,把广州三年展繁重的工作量分摊三年进行。从往届的三年展提前两年开始筹备的操作模式来看,也可以理解为筹备时间的后延。“广东美术馆运作的三年间将一直讨论研究一个项目,某种角度来说,是聪明的,同时也是危险的。聪明是因为在有限的筹备时间内,广东美术馆别出心裁的如期拉开广州三年展的序幕。危险在于,如果本届三年展因‘战线过长’而使得学术成果不明显或关注度失散,那么广东美术馆将在这三年里彻底失声。”某资深媒体人表示。
对于广东美术馆是否会有“失声”之险的问题,同样有观众表示,本届三年展相比其他展会而言,在宣传方面确有欠缺。从艺术家名单一直未公布到诸多观众不知开幕时间,再到开幕当天流程不清。诸多细节的疏漏,让参展艺术家冯峰也有所感触,他在采访中提到很多人曾向他咨询参展艺术家名单、开幕时间等。像威尼斯双年展这样的国际展会,无论是主题展、还是外围展、平行展在宣传方面都做的非常好。一个是国家、政府的支持与推动,另一个是民间机构的自觉参与。而对于广东美术馆自身当然它应该做到它该做的,但确实力量有限。他认为威尼斯双年展的运作方式是很值得国内展会借鉴的。
从作品充斥美术馆建筑实体空间的程度上看,本届三年展无可否认做到了往届三年展的“规模”。而就现场参展艺术家的作品来看,可谓“参差不齐”。总策展人罗一平也曾表示:艺术家涉及广东本土、海外、国内重要艺术家以及不那么“重要”的艺术家,艺术家的成熟度是选择标准,但他也强调成熟不等于知名。
本届三年展艺术家多数都为各版块项目的策展人提名参加,也正因此被选择参与的艺术家才显得“参差不齐”的多元。策展人张可欣带来了近几年一直在进行的“文化交流”项目《板块移动》,是由东盟各国“活跃于国际艺术界的艺术家”所组成。策展人杨小彦为本届三年展提名张新民、张路江两位艺术家。在择选艺术家方面,他想表达自己的一种“本土立场与日常叙事”。从大的方面来讲,他认为中国文化似乎到了一个转折点。“中国的‘声音’全世界在听,但是我们讲什么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理解的转型不仅是经济的,还包括文化层面等等。在今天我们可能比以往都知道生活的重要性,而且这个生活是眼下的、当代的。我希望通过艺术家的这种朴素的表达来充实、纠正人们对‘当代’的看法。或者我更希望在当代艺术中有更多本土化的背景,而那些眼花缭乱的艺术形式是否真的在讲本土文化,本身是一个问题。”
说三年展参展作品参差不齐,或许还有艺术家对待展览态度与各国艺术家创作经验及受其成长环境所影响的文明程度不同等原因。
广东美术馆一二楼基本是每位艺术家一个展厅,唯有3号展厅的汉雅轩“从西天到中土:电影的记忆”项目由印度实验电影导演玛尼-考尔与艺术家兰博-卡勒卡两人组成。三楼是张可欣+张云策划的“版图移动:东盟与中国”项目,共12位东盟艺术家参展。馆外有冯峰作品《光芒万丈》、阳江组《回到美术馆自身——互为缘起的“拆”与“建”》、隋建国作品《中国制造》三大件。
其中,广州艺术家冯峰可以说是一举夺得本届三年展最佳争议奖。他的作品《光芒万丈》用红砖砌成一座立体的“党徽”,以表现“共产党90年来建构的主体思想、主体文化、主体体制”,在其本人第一时间把照片发至微博后,收到了很多“极端”的声音。他对此表示,这种反应很正常。并希望观众能从这件作品中体会到“正视”的重要性。他的另一件作品《狗屎金》用“狗屎”来堆成一个消费品牌的LOGO,试想探讨“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在由奢侈品牌赞助的活动上批判全球化消费?”从结果上看,似乎他的“阴谋”得逞了。开幕当天,原用“狗屎”堆成的LOGO改变成了“一堆屎”。对此,他表示:当一个奢侈品牌赞助商能够干预艺术家创作内容的时候,那将会很危险——失去艺术,失去美术馆选择艺术倾向的自由。
除此之外,比利时艺术家坤-凡麦西尔林作品《世界鸡繁殖计划》因为带来了两只神秘的“家禽祖先”红色原鸡与近4000个鸡蛋也夺得了不少人关注。他将广东美术馆改造成鸡养殖中心,他的第15代“世界鸡”将在观众眼前进行交配,意有交杂了有国籍区分的“母鸡”和“公鸡”。因此接下来的一代鸡将是“后殖民和创造性意义中的‘杂种’。”他的这件作品属于其多年来一直进行的《世界鸡》项目,这种杂交已被科学证明——“杂种”的生命力与繁衍能力远强过于“纯种”。艺术家将繁殖的问题拉进宽阔的人类意识领域,通过将鸡的养殖转移到艺术与文化理论的语境。
值得一提的还有阿希什-拉贾德雅克萨与普贾-素德策划的“从西天到中土:电影的记忆”。此部分呈现了上世纪80和90年代印度杰出的先锋电影人玛尼-考尔(1942-2011)少量的影片与兰博-卡勒卡的当代录像艺术作品。“考尔因其首部电影《他的面包》在1969年开创了新印度电影”。本届三年展展出的是考尔最有名的三部非虚构影片《抵达》、《德鲁帕德》以及《粘土的心》。卡勒卡展出的是五部录像作品《男子与小公鸡》、《穿越》、《伊邦家的寓言》、《他曾是一个好人》以及《甜蜜的不安》。从胶片到后胶片技术的相对平稳的过度避开了人们一系列为保存胶片记忆进行的重要斗争。对于今天许多的录像制作者来说,录像艺术的基础在于上世纪70至90年代的独立电影运动。“从西天到中土”便是从这种本土电影与录像艺术的对比呈现中,追诉“电影的记忆”。
任何双/三年展在短暂而急促的观看过后,进入人们记忆的作品或许都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件。本次广州三年展在这方面的遭遇也不例外,除了几件“隔裂于主题”的作品和那些绯闻性的事件以及一直都未被完全理解的主题以外,广州三年展剩下的唯有相对“沉默”的行动论坛计划。中国情境中的研讨会又多是展览的附庸,主办方的喉舌,现实意义实为不大。而本次三年展论坛是否会真正意义上的引起一些实效性问题的思考?还将拭目以待。不管怎样,对比来看从筹备始到开幕,第四届广州三年展都是在喧闹的“沉默”着。沉默的或许是羔羊,沉默的也或许是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