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回忆如倒镜里那公路 千支街灯向后逃
急弯与直路 辗转的征途 孤单的清高”
——谢霆锋1997年My Attitude专辑
后视镜里的世界,经常成为情感世界的映照。当汽车高速驶过,后视镜里的景物也飞速向后滑去,一帧帧抽离,远离,倒退,消失,就如同在忙碌的生活中,那些还来不及回忆便已经消逝的记忆。以前生活中伴随的人,发生过的事,深刻的感情知觉,停留在时间中的某个定格,渐渐远去。当你惊鸿一瞥,奢望回首时,一切已经太晚,抓不住,挽不回,空余遗恨。
所以,后视镜中的那些定格,一定是世间绝无仅有最美的景色。它们虚幻、恍惚、艳丽、刹那绚烂。张轮用纤细柔软的笔触试图把这些令人惊叹的瞬间,驻留在她的画面上,抓住那些弃我去者的只鸿片影,使这些仿佛从不曾真实有过的片段俨然如在。张轮的这些后视镜中的画面也同样具有时间感上的悖论,一个瞬间穿越的倒影,与一幅凝固的足以把玩的虚幻之镜。
另外一个悖论,产生于空间感。一个孤独的、封闭的、不断前行的狭小车身,却造就了一个开阔的、颠倒的、反相的、无限后退的世界。一种身体感官的物质移动的理性知觉包涵着另外一个相对的虚像的荒诞的印象,造就了一种不上不下,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的自我逆反的区间。如同一个真理世界包涵着它自身的反对面,在一块咫尺的飞速移动,但又从不曾移动的椭圆形镜子之中。
笛卡尔的“我思”就是把人心作为一个映照外在世界的内在镜子,“镜子阶段”更是拉康主体分裂的核心概念。从镜子中辨识自己的形象出于一种顿悟,对于“我”的认同,从而建立“内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关系。后视镜的世界同样反射出张轮作为一个女性主体对于外界的窥看,对介入的无能,对情境的超越,始终处于一种自由和防御,挽留和斩断的焦虑之中。后视镜中的世界又是一个倒错、孤立、重复、撤销、移植的世界,这更多的是来自于主体自身的机制。这一切都被张轮的绘画固定下来,在艺术家自身脆化的神经系统中得以呈现,主体在自我防护中自发的映射“它我”,这些后视镜中的世界同样是张轮内心世界“我”的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