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在新加坡及其周边国家所显示的超强爆发力,使之成为当地媒体关于中国崛起的大量报道中的一个热门话题。不过,在高歌猛进的同时,中国当代艺术也凸现了对于政治题材过度消费、过于功利化地看待创作以及过多地使用既定的图式等问题。
关于中国当代艺术在新加坡乃至东南亚的影响、市场潜力以及自身发展前景等问题,笔者近日与新加坡美术馆馆长郭建超、斯民国际艺苑董事总经理蔡斯民进行了交流和探讨。
朱琦:中国当代艺术在新加坡乃至东南亚产生巨大影响,有赖于诸位的推动。这股艺术旋风的刮起,离不开世界对于中国实力迅速提高的关注,海外华人精英阶层对于中国当代经济和文化现象的关注,以及中国当代艺术品本身所具有的巨大市场潜力。本地一位收藏了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品的医生告诉我,像他这一代接受西化教育的海外华人,对中国仍然有特殊的情愫,对于中国的崛起既兴奋又好奇,而当代艺术恰好为他了解那里正在发生的巨大变化以及中国年轻人的所思所为提供了一个窗口。
郭建超:本地区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浓厚兴趣,也可以说是源于中国与东南亚之间密切的历史文化关系,中国作为重要的经济和政治强国的崛起,全球在西方之后对艺术的广泛兴趣以及亚洲对自身当代艺术的关切。
朱琦:中国当代艺术在东南亚刮起旋风后,本地区的当代艺术也在悄然兴起。据本地拍卖行人士说,印尼收藏家现在更热衷于购买本国的当代艺术品,这可能与中国当代艺术品价位过高有关,但这个市场无疑是由中国当代艺术带起来的。
蔡斯民:东南亚的当代艺术确实是在中国当代艺术的启发和带动下发展起来的。这一地区的当代艺术创作,经新加坡而扩散到印尼、菲律宾、泰国和越南,特色相当明显。我们曾与印尼有关基金会合作,邀请中国当代艺术名家参与那里的双年展,这对推动印尼的当代艺术具有积极的作用。
朱琦:中国当代艺术有许多怪诞、冷漠、观念化和模式化的成分,与东方人含蓄的审美传统不太相符,当然,它也有适合当代人寻求刺激的消费心理和强烈的流行文化色彩。这种艺术的强大吸引力,在于它为世界塑造了一个极度戏剧化的“中国表情”。有些在海外举办的中国当代艺术展直接采用“中国脸谱”、“中国社会的一张脸”等标题,旨在打造成一张派发给西方的中国当代视觉名片。
郭建超:中国当代艺术的形式是多元化的,是对中国社会文化发展的思考、反映、赞颂和批评。在当代艺术的表述中,我们感到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一个充满价值、观念与传统冲突的时代,视觉表达多样性本身即为文化力的显示。对于传统审美的新诠释,在国际艺坛上也成为一股特殊的力量,世界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兴趣一定会持续下去。
蔡斯民:若把中国当代艺术放到世界当代艺术的背景来看,的确非常新鲜、独特,容易为西方人接受,我有许多顾客就是外国人。谈到当代艺术的形式,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北方画家似乎喜欢概念化的符号,也更诙谐和大众化,南方画家则比较自我和内敛。
朱琦:这一现象在水墨画中也存在,这大概是地缘文化的缘故。从拍卖行情看,这次由美国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造成很大的冲击。但危机毕竟是要过去的,有人担心危机过后,中国当代艺术在本地区的影响力是否还能持续下去?或者说,这次危机有无可能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大起大落的一道分水岭?
蔡斯民:我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前景非常乐观,这次全球金融危机不可能中止它的发展。当然,危机过后,市场的重新洗牌在所难免。
郭建超:危机过后,我认为全球艺术市场将复苏,到那时,积蓄了庞大能量的中国当代艺术,将对国际艺坛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可以预期,亚洲当代艺术将有更激动人心的发展。
朱琦:我与两位持相同的看法。中国在可预期的未来仍将快速发展,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中国当代艺术作为世界看中国的一个视觉窗口,在这样的形势下必然会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不过,中国当代艺术在今后的发展,恐怕也需要作一些自我调整,过于观念化、模式化的表达,难免会带来审美疲劳。当然,当今世界主流艺术的价值标准依然由西方所掌握,而一个艺术家留给历史的往往也只能是一种面孔,强化并定格于某种典型的风格图式上不失为一种策略,但从长远来看,必然会影响到市场后劲,增强绘画性和充实情感内容,或许是一条有效的途径,曾梵志等人在这方面已经作了有益的尝试。
蔡斯民:目前来说,当代艺术给人的感觉确实比较冷漠,观念过于强烈,反而失去了动人的感性。我看下一波当代艺术除了表现现实与观念外,应该是更有感情的东西,就像中国传统的笔墨,好的笔墨都是带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