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林
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并留校任教;1986年至1995年留学法国,就读巴黎第一大学获硕士及博士学位,并研修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及巴黎国立高等装饰艺术学院;1996年回国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副教授;2000年至2004年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研究所所长、教授;2005年至今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绘画系主任、教授。
商报:据了解,您曾经在法国留学,法国被成为“艺术之都”,您是如何看待法国艺术的?
包林:我1986年去法国留学,1995年回国,在那里将近10年时间。我认为法国所谓的“世界艺术之都”,只是一个迟暮,它昔日的辉煌,我们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法国的艺术品,大部分被中东和日本的收藏家购买,而很多法国本土的艺术家已经去了美国。真正的艺术流派,实际上在美国和德国,法国基本上是没有的,众所周知,目前法国已经没有多少知名艺术家了。
同时,我认为现在所说的二元对立,在二元对立之间找到了第三种可能性的是德国艺术家。对于当代艺术来说,“德国现象”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有直接的借鉴作用。
商报:您认为法国艺术的辉煌在此后还会出现吗?
包林:可能会出现,但我现在看不到辉煌的迹象。艺术的辉煌应具备几个因素,除了艺术家聚集此地之外,经济的蓬勃发展以及时代的需求都很重要。法国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占据了核心位置,此后被美国取代,有可能10、20年后会轮到中国。
实际上,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发展,目前只是前期阶段,成为核心位置的历程才刚刚开始,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我看到很多外国艺术家都希望来中国。
商报:您认为中国的当代艺术,今后能否跻身世界艺术的核心领域?
包林:中国当代艺术是否能跻身世界艺术的核心领域,取决于几个条件:经济、社会以及国力的提高,这是外部环境因素;同时还有内部因素,就是中国的艺术家创作的作品,能否无愧于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我们可以不同于波普和美国的艺术,同时要和德国的具象绘画保持距离。中国的当代艺术作品应该在传统中找到一个延续性的思路,可以借鉴一些西方艺术家的思考方式,但我们绘画的方式需要改变。
商报:对于中国的当代艺术家来说,学院背景是否重要?
包林:当然重要,我认为在中国目前的经济情况下,可以涌现出很多职业画家,不像以前的美术学院毕业生,毕业后要先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绘画只能在业余时间进行。现在很多美术学院的学生在毕业后都做职业画家,有市场他们就可能生存下去。
但是,职业画家要生存就要创作一些商业化的作品以迎合市场的需要,一些艺术家是不可能超脱于市场做艺术的。所以,我更看好有学院背景的画家,他们不会向资本市场投降,可以保持精神上的相对独立。其实,这样的画家大有人在,只是我们没有去发掘,没有好好地梳理。
商报:您曾经说:“眼高才能手高”,但是现在美术学院的学生可能会更注重技法的学习。您如何解释“眼高才能手高”?
包林:没错,我认为艺术家首先要“眼高”,如果现在的绘画还是以画派和画种来分类的话,是有局限的。同时,我始终认为以材料和技法划分是很形而上学的,绘画所要表现的事物和思想不应该受技术的局限。如果将现在的艺术作品理解为视觉艺术的话,那它的表现手法应该是“不择手段”的。艺术家在画面背后所表达的应该是艺术家的眼光、人生观以及个人立场。
同时,我觉得现在已经基本不能再谈美学了,因为很难限定美学的概念,如今的美学变得多元化和个人化,因此艺术家应该更多地表现社会性的东西。
目前,艺术家应该成为一个综合体,绘画、人格等方面交织在一起。我一直和学生们讲,绘画要两支笔:画笔和文笔。这样最终体现出来的是“眼高才能手高”,但并不是要忽视技巧,要两条腿走路,要赋予作品思想的内涵。
商报:您认为对于当代艺术家来说,是否“眼”的重要性大于“手”,成熟的观念会弥补技法上的不足吗?
包林:是的,我始终认为“眼”是大于“手”的,绘画的发展是通过观看方式改变的,而技法只是体现观看的一种途径。例如,我们很难说现在的抽象绘画的技巧是否比古典绘画的技巧高,高在哪里,这只是观看方式的变化,同时技巧和表现手法也在变化。如果美术学院的教育只是让学生练好基本功,那完全是错误的,我们培养的不是画匠,真正的艺术家是先有感受,然后再有感而发地进行创作。
商报:您认为中国当代艺术是否应该摒弃西方艺术的痕迹,建立中国自己的绘画体系?
包林:对于西方艺术,不要摒弃,也不要全盘接受。我认为要成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应该在传统和现代、东方和西方的交叉点上站住脚,目前很难说什么是真正属于中国,什么是真正属于西方的。
商报:近日,您策划了杜大凯的展览,对于他近期的作品,您如何看待?
包林:杜大凯是一位很特别的艺术家,我很少看到一位水墨画艺术家用英文签自己的名字,从这件小事上能够看出,他与其他艺术家的不同。
同时,他的作品中有很多中国笔墨元素,前几年,他用宣纸和毛笔来表现西方现代构成的作品。近期,他从西方现代派的影响里逐渐回归到生活里面,画面中加入了很多光影,这是很大的突破,很少有艺术家用这样的手法创作水墨作品。
但是,我觉得在这次展览中,他的作品在一个比较大的空中里显得比较弱,他的绘画更适合近距离地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