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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意境考镜探源
作者:    来源:《书画世界》    日期:2009-12-04

内容提要:中国传统山水画,除了对笔墨的强调,最根本的追求就是图像的意境。“诗画一律”的命题,正好说明了古代山水画与古代山水诗都是以“意境”为内在联系的“一律”的,而不是意象。山水画中融入的是诗的意境,而山水画的意境又体现它的多重性,意境是来源于对诗歌的要求而转入山水画的。因此山水画中的意境意识,来源于对诗歌意境的自觉认识及其运用具体“形象”的方式成功的转移,同时也显现了山水画的意境与诗歌的意境的联系和区别。因此山水画在形式上,将情与景融彻为具体形象——“意象”,作为主要表现手段,从而到达对意境追求与显现。

关键词:意境、形象、意象、探源

中国山水画注重“意境”的追求。“意境”用“意象”营造出来,这种密切的联系并不等于它们之间是等同的,“意象”是可视的,而“意境”是不可视的,只能用心灵去感知、去体悟、去领略。我们在这里探讨中国山水画中意境源流的问题。

宗白华在论《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中说:“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 并将意境分为几个境界层次,认为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宗教境界之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景,创形象以为象征,是人类最高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

意境萌发最初大约在先秦时期诸家的思想中。道家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最早具有“意境”这种意味的,老子的“大象”实际上就是他所推崇的“大道”,道有象法,又是君子之法则,因而大道有大象。“道”在老子那里是有形象的。老子曰:“道之为物,惟惚惟恍,惚兮恍兮,其中有象。”(《老子•二十一章》)但这种象又不是具体的,甚至是“无形”的,是“充满万物,而与物无一相似,此其所以为大也。若似于物,这一物耳,而何足大哉?”(苏辙《道德真经注》这是这种“惚兮恍兮”的“大象无形”才是深刻地体现和把握意境的本体基础。“大音希声”与此同道,庄子曰:“无声之中,独闻和焉”(《庄子•天云》))我们可以看到, 在宇宙中,除了能够直接视觉和听觉到的形象和声音之外,还有更为深远广阔整一的形象与声音,这就是“大象”与“大音”。“大象”与“大音”的不确定,决定了它们忽兮恍兮的“无形”与“希声”,但绝非是空,而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方式,是通过对“形”与“音”手段的完成,而实现对“大象”与“希声”的追求与深刻的把握。说到底具有一种象外之象,音外之音的追求,为后来演变的对境外之境的境界追求与营造提供了空间。老子的“有无相生”构成了后来的“虚实相生”的美学基础。老子曰:“三十一辅同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老子•十一章》)在汉代重要的道学著作《淮南子•说山训》又一段话云:“鼻之所以息,耳之所以听,终以其无用者为用矣,物莫不因其所有,用其所无,以为不信,视籁与竽。”应该说这是对老子这句话最好的注解。有无相生的虚实是构成意境的重要因素,如后来山水画中的“虚实相生,无画出皆成妙境”。道家著名的“言意之辨”是构成意境的“虚景”与“实景”的思想基础。庄子曰:“世之所贵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也。”(《庄子•天道》)又曰:“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庄子•秋水》)在庄子那里“意之所随者”、“不期精粗”的道,是不可能用语言或文字表达出来的。当然语言并非绝对无用,语言是表达“意”的手段或工具,只是不要执手段而忘记了目的罢了,故庄子再曰:“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郭向曾注解庄子云:“唯无而已,何精粗之有哉!夫言意者有也,而所言所意者无也,故求知欲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而后至焉。”

意境的基本构成因素是情与景。先秦道家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有无相生”和“言意之辩”不但直接触及了意境的“实景”与“虚境”的构成,更重要的是在哲学、美学和思想层面奠定了意境的基石,但还不是“意境”意义上的真正自觉和自觉地运用文学艺术之中。魏晋南北朝时期“意境”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演进,但基本上局限在文学领域之中。在山水诗中“情”与“景”有了明确认识,直接导致了对意境的探索。陆机首先在《文赋》中提出了“情”的重要意义,其云:“诗缘情而绮靡。”以“情”直接触及山水诗的本体意义,而不含有其它的伦理及政治等方面的意义,强调了“情”,为情而诗,只有“缘情”诗歌才“绮靡”,即才有精妙的诗歌语言。钟荣《诗品•序》亦认为:“吟咏情性”,“情性”指的正是诗人的真实的情感性灵,明显地突破了儒家对诗歌的“发夫情,止夫礼仪”的理论和思维模式,故魏晋时期是文学时代上的真正自觉。刘勰的《文心雕龙》全面地论述了文学诗歌的创作、审美、欣赏等心理活动,对“情”也作了多方面的描述。如“诗者,持也,持人情性”,“情致异区,文变殊术”,“情者文之经”,“怊怅述情,必始乎风”等等。总之,魏晋南北朝,对“情”的认识形成了文学艺术上的真正自觉。对“景”的认识魏晋南北朝同样达到了自觉的认识。陆机的《文赋》提出了“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这里的“物”自然是包含“景”的物。钟荣《诗品序》对“景”亦作过细腻而生动地描述:“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署雨,冬月祁寒,斯四侯之感诸诗也。……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实际上这也是钟荣对“景”与“情”的关系作了综合的论述,并认为五言诗“岂不以指事造型,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也!”其实已经强调了诗歌的情景交融关系了。刘勰在《文心雕龙》肯定了诗歌艺术创作的“写气图貌,即随物以宛转”,“情貌无遗”等,并认为“自近代以来,文贵形似,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对景写意的创作方式,符合诗歌创作的“穷情写物”本体意义的。我们还注意到了“象”的出现,这里的“象”,非《易经》中的“象”,而是王弼所言的“象”,即具体的物象。当然,王弼时借用了《易经》的“象”来发挥和阐明自己对“象”的认识的,王弼云:“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所以明象,得象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忘象。”(王弼《周易例略》)王弼提出了“意”与“象”的关系,无不深刻之极,接触到了意境的表层。刘勰的《文心雕龙•神思》明确地提出了“意”与“象”的结合,即“意象”一词,“窥意象而运斤”。“象”不是单纯的一个景象,而是包含有一个创作者的意之“象”,即“象者所以存意”之“象”。我们看到了,魏晋南北朝时代文学创作中的“意象”说和“境界”说,为“意境”说的提出作出了最终的路径。也由此“意境”的理论最先形成与于唐代文学理论中。

关键字:意象,意境,形象,探源,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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