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在线---原弓与声5.12——东风装置2009
以“叙事中国”为主题的第四届成都双年展于7月28日在成都世纪城新会展中心开幕。盛大而豪华的开幕酒会,汹涌的观展人群让人觉得有种时尚嘉年华之感,而展场巨大的轰鸣声,暗淡的灯光,粗简的布置以及一些作品的朴拙呈现又带有某种草根性。喧嚣淡去,我们不妨稍作停顿,梳理一下这个活动的方方面面。
一、引发话题的展览主题
相对于前几届成都双年展的主题,“叙事中国”无疑是一个更为明确、也更能够引起话题的主题。我们说现在的策展可以模糊地分为两种思路,一是从社会、政治、思想、文化史的外部视角,一是着眼于艺术语言自身演变的内部视角,当然这两种视角不是截然分开的。此次主题便兼及这两种思路,即对社会政治学视野下的中国历史、现实和文化问题与当下艺术语言的叙事特征的双重观照。
叙事作为当下中国艺术的重要特征之一,与旧的现实主义艺术的延续以及西方后现代艺术中形象回归的思潮有关,也与中国大众的接受倾向和艺术市场有关。此次展览特别强调对流行符号式的当代艺术的抵制,拒绝所谓的“大头娃娃”,力求对中国问题有更细致深入的、正面而非戏谑化的反思,这与近些年来批评界对流行符号的当代艺术创作的批判步伐是一致的。策展人邹跃进还提到,中国当下的社会现实,“为视觉艺术重返批判的马克思主义对中国进行叙事提供了社会条件”。展览力图以“叙事中国”和“中国叙事”呈现独特的中国当代艺术语态。然而无论是从思想立场对流行当代艺术的拒绝和重返批判的马克思主义,还是从展览现场的现实主义惯常表现手法与当代层面的带有新叙事特征的作品杂处的状貌,我们都不能看到对中国叙事性的当代艺术的清晰界定。这与展览的实际操作有关,也与展览力求解决的问题的内在矛盾有关。
对于展场里的现实主义作品,有的批评家觉得极为震撼,认为现实主义对于当下中国依然有效;有的批评家则认为丧失了艺术语言上的前沿性,与主流美术不谋而合。笔者认为,鉴于中国社会的现实处境,现实主义创作是非常必要且有着广阔土壤的。对于中国旧的现实主义,更应该质疑的是其背后的权力话语体系,只要创作的视角和立场是基于个体的,而不是唯一化的,那么即使采用的是主流的现实主义表现形式,也能够展现民间立场和草根性。如果是要依“叙事中国”的主题,对中国问题深度介入,那么在形式语言上就不能局限于当代艺术层面。
在展览着眼的叙事角度方面,策展方排除了执着于个体体验的小叙事和纯语言探索的表现主义和抽象主义创作。策展人贾方舟说,“‘叙事中国’所侧重的一定是‘人民伦理的大叙事’而非‘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也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宏大叙事’。”殷双喜则说,离开了个体的微观叙事,怎么展现中国叙事。他指出双年展新人展策展人冯斌所说的切合主题的青年艺术家不太多,正是缘于将叙事中国定位于宏大叙事。如何以个体视角展现中国叙事,同时又不缺乏对社会重大问题的敏锐关注的确是一个耐人寻思的问题。
二、质疑不断的展览机制
作为私人投资举办的成都双年展,一直以来都遭到各种质疑。首先要问的是,策展人具有完全的独立性吗?邹跃进说:“国内双三年展策展人选择的办法都差不多,都是主办方约请策展人来商谈。此次主办方选择了贾方舟和我,由我们全权负责主题展和研讨会部分,主办方只是在参展艺术家和研讨会与会者人数上有个大致的约束,这涉及到经费的问题;在参展作品媒材上偏向架上作品,这与主办方的办展主旨和艺术趣味有关。”艺术总监冯斌说:“选题是集思广益的一个成果,当然还要根据策展人的因素而定。每一届的主题都为独立的主题,但从长远来看,大家可能会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至于各自负责的工作在文件上都有明确界定。首先规划出展览的学术思路和确定选题,对参展的艺术家和作品进行筛选,之后收集资料、设计画册、布展等,这一系列的工作都是由策展人负责。这个过程中,始终贯彻着策展人自己的思想意图,是独立操作的工作。在策划展览的过程中,策展人相互沟通,产生一些互动,但其思想都是独立的,也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资本是否干预到展览的学术呈现,投资人的回报方式是历届成都双年展都要谈到的问题之一。比如以前出现的投资人艺术见解对展览倾向的影响,展览主题与投资人房地产名的重合,便备受争议。邓鸿表示:“我相信那只是一个巧合,对每一届双年展主题的设定,我都没有太多的过问,这一届也是如此,基本上是策展人独立定出的。我做双年展是没有任何回报的。今年总共投资700多万,也没有回报。”冯斌说:“资金全部来源于邓鸿的投入,但不止于房地产,还包括整个会展集团,其实邓鸿的房地产投资也是2005年才开始的,无其他外界资金来源。每一届的双年展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回报的。在新的举措方面,我曾想过申请一些政府资金,或者独立的文化基金,但邓鸿都不想接受。”我们还在此届双年展开幕酒会上获悉,邓鸿准备启动一项艺术基金,并承诺每年给这个基金投2000万。
但本次展览出现的某些参展作品平庸、脱离主题以及布置环节上的种种纰漏等同样被一些批评家归结为展览机制的问题。段炼说,这反映出私人办公共展览是有问题的。徐虹在指出展览主题划分部分——2008篇、历史篇、现实篇、都市篇、乡村篇之间的意涵重叠以及展场在恒温恒湿、灯光等方面的一系列问题后,谈到私人办双年展,如何将轰动效应与扎扎实实地为公众服务,对艺术品、艺术家和公众负责结合起来,是需要引起高度重视的。陈默在肯定了这届双年展在重量级作品的出现、主题及媒材上的包容和多元、开幕参观人数上的突破等方面的特点后,指出下一届双年展是否应将“新人展”当做一个尾巴割掉。在他看来,新人展的设置很荒诞,对新人也不公平。策展人赞同批评家们提出的展览布置上的一些问题。邹跃进说,过去展场管理部分由邓鸿直接指挥,今年则是公司式的运作,但公司又没法决定某些事情,衔接上还存在一个磨合期。待到开幕酒会上邓鸿所说的现代艺术馆的建成,展览管理制度上应该会有好的转变。至于新人展作为一个特色,他认为还是有保留的必要,它与中国庞大的美术院校系统的现实相联系。
另外,成都双年展在外界的印象中是和收藏以及艺术市场联系紧密的。邹跃进介绍了本次展览在参展艺术家费用及作品收藏方面的操作办法:所有参展艺术家包食宿,主题展每位艺术家报销3000元交通费,另以2万元的价格收藏一件作品;新人展付给每位艺术家4000~6000元,包括了交通费和两件作品的收藏。冯斌则表示:“其实成都双年展本身与市场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每次展览,所展出的作品会在社会上获得不同的认可,这也是一个正常现象。比如说,2007年的第三届双年展,一些来自台湾的画廊负责人首次在展览中看到新鲜的作品,就很感兴趣。所以说,通过双年展使一些新鲜的作品走向市场是一件必然发生的事。展览之后有些画廊负责人可能会跟策展人打听购买画作的事。我认为这对学生来说是一个推动、介绍他们的作品的好机会,但这件事是与展览本身无关的。就拿2005年那一次来说,台湾的山艺术基金会一次性出手一百多万在成都双年展新人特展上购买大量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作品,这也成为当时媒体的一个新闻热点。我个人认为,能使中国西部的艺术走向社会,得到大众的认同,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三、成都双年展的区域意义
以成都命名的双年展,我们总免不了要追问一下它与该城市的关系。本届双年展为了尽力“激发所在地公众的观展热情,使他们尽可能理解参展作品的意义与艺术家的创作意图”,还“要求参展艺术家用尽可能通俗的文字,向非艺术专业的一般观众阐释自己作品的基本涵义”。邓鸿在展览前言中说:“作为这座城市的一面精神旗帜,走过了十年历程的成都双年展固守着一份坚持——双年展从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展览,更为重要的是一项文化建设的系统工程,它应不断关注着艺术对于当下的表达。”冯斌说:“我想重复历届策展人的一句话‘成都双年展不只是为成都的艺术家而做’。这一次双年展,我们会让更多普通市民了解成都这个城市的历史积淀和现状,以及其具有的特殊意义。就成都在中国西部的影响和独一无二的地位而言,持续举办这样大型的展览是很有意义的。”邹跃进则觉得,成都双年展与所在城市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紧密,展览信息向公众的传播更多的是依赖媒体宣传,但实际上,教育功能的发挥是需要精心组织的。这样看来,私人经营美术馆或者私人办展要完善美术馆性质的教育功能,还有待意识的提升、人员的准备以及实实在在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