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琴湾的作品是在1995年评选“大鹏文艺奖”的时候,她那幅以蓝色调表现的工笔画《月夜》,洋溢着静谧、淡定的感觉,既有深厚的传统功力,又极具现代感,因此赢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并获得银奖。再往后,我几乎没有见过她的作品,只是在重要的艺术展览上经常见到她的身影。她给我的印象是:一直深爱着艺术,同时极为关注艺术创作的新趋势。
时间一下子过去了十多年,因琴湾即将在深圳美术馆举办个人展览。最近我专门到她的画室去了一次,通过交谈我才知道,她早年曾习油画,上大学方转向中国画的创作。毕业后曾在著名的天津杨柳青画社工作多年。在此期间,她不仅师从黄胄、张仃、杜滋龄、何家英等艺术大师,而且下了很大的功夫临摹古画,如《清明上河图》、《韩熙载夜宴图》等等。这些精美的临摹作品与原作等大,几乎可以乱真,至今还完好地保留着,看后不禁让人佩服她那强大的定力和深厚的功力。据介绍,她当年在故宫临完《清明上河图》后,有关方面意欲收藏作为仿品用于陈列,但被她谢绝了。这足以见得艺术家的临摹是多么的惟妙惟肖。老实讲,我认识很多从事中国画创作的艺术家,但像她这样花大量时间和功夫临摹古画的可是极少的。
当然,琴湾的艺术生涯远远不限于临摹,对她来说,临摹不过是为了将习得的传统功夫加以当代性的转化,然后表达自己的艺术感受。也正是循着这样的思路,这些年来,她在工作之余,进行了大量的创作,但出于淡泊之心,她一直未将作品拿出来进行公共展示。总的来说,琴湾的创作路子极为宽广,从传统花鸟画、古代仕女画到现代花鸟画与现代人物画,可以说是无所不精。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她那安静、淡定、从容的心境。按我的理解,她从事传统题材的绘画创作,其实还是想在临摹古画的基础上进一步理解中国古代艺术的真谛。而从事现代花鸟画与现代人物画的创作,才是她的艺术目标。
我看琴湾的画,发现她画现代花鸟画也好,画现代人物画也好,更强调针对浮躁与物化的消费社会去表达一种具有理想主义的审美境界,用以表明她对当下社会的深刻感受。比如,她画现代花鸟,呈现出来的是静谧、淡定与天人合一的意境。而她画现代少女,则往往表现出清纯、天真与一尘不染境界。于是,她的现代花鸟画与现代人物画,就像一副副镇静剂,在红尘滚滚的当下社会,给人以超凡脱俗的感受。我认为,如果离开了消费社会的大背景,我们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她作品的含义。
非常有意思的是,琴湾的近作并不是以中国画的方式,而是以油画方式创作的。作品颇有超现实的感觉。我曾问她何以如此表现,她告诉我,一方面她感到自己的一些新想法更容易用油画去表现;另一方面她是想通过一段特殊的创作实践,使自己能从其他画种中吸收营养,进而充实她今后中国画的创作。应该说,这样的想法是非常好的。
琴湾将她的近作称为《“天禅”系列》,据知,其想法产生于她到深圳仙湖弘法寺的参观。从那些女尼与女居士的身影中,她体会到了人们既渴望超脱现实又难于摆脱现实的矛盾状态,由此,她也感受到了物质社会对人性的异化、对亲情的扼杀。《“天禅”系列》的主体符号是现代女尼与超现实的半抽象背景,加上素静、忧郁、惆怅的色调,人们并不难从中感受到现代人希望回归清静与本真状态的良好愿望。而从艺术表现上看,琴湾的艺术表现技法无疑更多是由中国工笔画中转化而来,所以极具中国意味。我觉得,这比完全摹仿西方现代艺术或传统艺术的做法显然要好得多。相信她在今后的工作中会做得更好。
在谈到下一步的打算时,琴湾讲,她将再画一段油画后,会重新回归于中国画的创作,并将《“天禅”系列》加以深化。此外,她还表示,前段时间她翻出过往临摹的清代艺术家黄慎画的册页时感到,其实黄慎当初也是在画他身边的生活,但与西方写实主义绘画不同的是,背景完全是空白的,画中的人也是以具有二维特点与特殊程式意味的线墨画出。而且,画面的主题也十分耐人寻味,发人深省。她想尝试借鉴黄慎的方法用小写意的方式画一批现代人物画,使其不仅具有时代感,还具有传统的韵味。我以为,这是很值得一试的,也很容易发挥她的特长。因此我将会给予进一步的关注。
最后,谨衷心地祝愿琴湾的艺术更上一层楼!
2009年8月9日于北京至深圳的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