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成文 书法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聂成文先生作为书坛的一员骁将，已经进入到许许多多书法爱好者的视野。20多年过去了，世易时移，新旧更替，大浪淘沙，青出于蓝，聂成文先生却仍然兀立于书坛高处，活跃在墨海潮头。

我无意考证聂成文先生从事书法艺术的履历，但我还是可以为之勾勒出一条粗线条：1978年进入辽宁省文艺创作办公室，分管书法;1989年出任辽宁省书法家协会主席;2000年当选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2006年兼任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主任。由此可知，聂成文先生以其三十出头的朝气和转业军人的锐气，在改革开放之初就已担负起一个省的书法复兴运动的“前线指挥员”之责，四十出头即已领衔辽宁书坛，54岁便跻身于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团。其“出道”之早，声名之显，是绝大多数同龄同道难以企及的。由此亦可知，在书坛业内广为戏称的“聂帅”，也并非浪得。

聂成文先生何以在当代书坛成就早、地位高?经20余年目睹耳闻，我以为至少在三个方面可以找到答案。其一，打造书法大省。鉴于当时书法园地因荒芜已久而呈现出的萧条景象，聂成文先生深知时人对书法传统的继承和基本技法的锤炼方面的严重缺失，他强烈地意识到，书法要想再现辉煌，重振雄风，“只能从继承传统、学古这方面着眼，才是根本出路。”(聂成文先生在“墨舞神飞草书艺术理论研讨会”上的讲话)。经过精心策划和积极运作，1985年辽宁省书协开办了第一期临帖培训班。第一期临帖班开办之后，辽宁省不仅建立起了一支书法创作的基本骨干队伍，而且，创作实力得到了显著的整体提升，在全国性书展书赛中入展获奖者成倍增加，一股古雅而又清新的辽宁书风弥漫书坛，辽宁以不可遏制之势迅速成为“书法大省”。聂成文先生和他的同事们审时度势，趁热打铁，将临帖班作为辽宁书法的一个品牌精心打造。令人感佩的是，在辽宁，这样的临帖班竟一年一次，至今已连续举办了24期!这在全国书法界是绝无仅有的。而这只是聂成文先生主持辽宁书协工作20多年来一系列举措中的一例。

其二，建立个性书风。在我的印象中，聂成文先生早期多以行草书行世，其点画之精严、线条之圆融、结字之稳健、墨色之厚润、气息之高古，又隐涵当代文豪、诗人、书法家郭沫若之遗韵，已在同代书家中卓然凸显，独树一帜。然而，自1996年始，我发现聂成文先生的作品一反疏朗、安稳、圆厚的常态，突然变得狂放不羁、落墨淋漓。10多年来，他的新作不断面世，我亦多次近观其现场挥毫，每每感叹其娴熟的草法、丰富的笔法、烂漫的墨法和自由的章法。他在挥运之间腾挪跳荡的灵动、提按顿挫的迅捷、启承转折的利落和分间布阵的率逸，都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进入了信马由缰的境地。像他这样恣意敞怀的书写状态和任意挥洒的掌控能力，是不多见的。

其三，保持率真品格。与聂成文先生相处，总会被他与实际年龄相去甚远的年轻心态和健康体格所感染。2005年秋，以聂成文先生为团长的中国书法家协会赴藏代表团一行十余人游至海拔4700多米的“天湖”纳木措。见湛蓝天空和湖水衬映着如絮祥云和如缎圣水，聂团长顿生骑马踏水拍照留念之想。立于浅水的马似乎被猛然骑在背上的不速之客惊动，竟扭身将聂团长抖落水中，聂团长未等众人帮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拍衣裤浮水，若无其事。他的敏捷身手和潇洒心态，反倒让在场的朋友惊悸顿消。聂成文先生青年时就真言直谏，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在书法界落下个“小钢炮”的外号。几十年过去了，他虽然登上了书坛高位，行进在艺术前沿，但依然敢作敢为，不打官腔，不摆架子，始终保持雷厉风行的激情活力和实事求是的坦荡真诚。其人其书的一致性，堪称“字如其人”的有力新证。在这里，我不妨录下聂成文先生于2006年写下的一首五言诗《狂草歌》，这对他所追求的心象和艺境，当是最为直接和准确的诠释：“我性何豪迈，我胆何雄强。力陈新风调，岂囿旧纲常。直将沛然意，倾怀付草章。笔引龙蛇动，墨飞浪惊狂。雷鸣伴电闪，风骤雨苍茫。烟笼云雾绕，蒸腾月敛光。乱石铺街满，落叶纷纷扬。枯劲老藤裂，润嫩草发香。点画俱狼藉，焉分段与行。浑然一片片，莽莽似重洋。浩浩无边阔，幽幽丈难量。愈挥心益奋，柔毫力倍刚。风樯鼓阵马，烈烈又堂堂。千奇并百怪，一一竟端详。同好皆凝目，神绪随纸昂。狂放到极致，谁能来阻当?书道本天道，贵以天为纲。澄心无挂碍，自然大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