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民的山水画,以憾人的气势、深远的意境、细密的构思、精微的技法,营造了山恋起伏、烟锁云断与幽邃深远的山水画情境;应该说,这是画家多年艺术历炼的结晶,是深入领悟自然的必然结果,也是在当代语境下反思传统的精神表达。
可以看出,罗素民的山水画艺术,秉承了北宋范宽以来的“巨嶂”式山水格式,追求宏大气势,强调画面的整体感和浑然一体的壮阔,伟岸的感觉,使他的作品始终贯穿着北派山水艺术的格体与气脉;在笔墨上,他显然更偏于石涛一路画法,用笔清润秀雅、厚重氤氲,且空灵、飘逸,在松动的笔法、墨法、水法中结构的巨嶂式山水,展示出绵长而隽永的气息,以及奇峭劲挺的艺术韵致。
在实际上,罗素民是从传统出发去建立自己的艺术理念的,他显然得益于悠久的山水画传统,从中吸取丰富的营养,吮吸文化遗产中的精华,使自己的艺术获得了厚重的文化底蕴,在厚积薄发中,他完成着从经验向创造性的转换,实现了从物质向精神的转换,作品因而获得了从形而下向形而上的提升,在充实、饱满的内在结构中,体现为一种含蓄、内敛与不事张扬的美感。
这种美感是在静谧与祥和中感动人的。
阅读作品,不难发现,罗素民很好地处理了点、线关系,以及意象表现中的虚实处理手法;画家善于造势,把山高水长的景观与诗意融于有限的画面之中,山水意象则在顺势中交迭、排列与组合,山川基本以几何形的方式给以平面空间结构,使画面呈现出峥嵘之状,即焕发出郁勃生机,又漾溢着一种充满活力的运动感。
而生生不息的画面气韵与蓬勃的自然生命力,正是罗素民山水画最重要的艺术特征。
画家娴熟地运用“三远法”——高远、深远、平远,在对其进行整合中使复杂的山水章法成为有序的展示,近景、中景、远景呈错落有致状,而留白喻示的流云,则为山川造成运动感,给人以“恍惚瞬间于一刹”的幻觉,特别是水法的应用,淡墨的应用,浓墨的应用与笔法的灵活多变,都在水破墨、墨破水、浓破淡,淡破墨中渲染了清新湿润和郁勃蓊翠,山川流水之间流动氤氲的云水之气,暗喻着大自然不衰的生命活力。
画家在创作中以严谨的态度,融传统于现实表现之中,使之不露痕迹,特别是一些符号化的处理,如山川的钩线、点苔、皴法与水墨渲染,都在以实写虚和以虚写实中获得了魅力;而且,笔线、墨色、符号与空间关系中流动着少有的静谧之气,显然,画家是在“豪华落尽见真淳”的追求中,力戒浮燥,使水、墨、点、线在文化意蕴的作用下,显现为一种含蓄、朦胧、空濛的诗意。
可贵之处在于,罗素民能潜心于研究传统,且脚踏实地,步步稳健,摒弃急功近利的时蔽,悉心在传统的沃土中发掘宝藏,努力实现“笔墨当随时代”的理想追求,就此而言,罗素民收获了丰硕的果实。
艺术的实践之路,是需要一种守望精神和不问收获的心态的,惟其如此,才能在日积月累中见出变化与提升;其实,精湛与雕饰只有一线之隔,大气与草率只有一线之隔,写意与粗放只有一线之隔……,正是在这种分寸的把握中,罗素民的作品贴近了艺术本质,逼近了艺术规律,使他的艺术的日益成熟。
我们的时代,需要有创意的画家,需要画家从人文精神的高度上去关怀人本身、关怀自然、关怀历史与关怀现实,只有这样,作品才能在充实中获得厚重感,才能经得时间的检验。
罗素民是在这个意义上,建立自己的价值观的,也是在这个意义令人关注的。
徐恩存 著名美术评论家、《中国美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