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政煌的作品是以多元的媒材与呈现样貌,传递相当前卫的版画观念,他所关注的意象多是生与死的探讨,每个阶段他都喜欢不同的尝试和新的体验。我们从郑政煌过去到现在的作品发展,可以看得出他从原有躁动的社会批判到越来越平静的人文元素融入,而产生了精神淬鍊后的新式图腾。
一、郑政煌的创作型版画
何谓「创作型版画」? 郑政煌称,「版画型创作」是他用版画这个媒材来进行创作,所以会因为选择了该媒材,而考虑以版画为主的概念来进行;但是在「创作型版画」中,版画只是它的一个部分,以创作概念为主要发展,而非侷限在它是木刻版、平版,或者一定要使用绢印这个方式。它可能会需要一个「印」的概念,但又可以衍伸出接下来的创作概念,这是他看待「创作型版画」与「版画型创作」的不同角度。
郑政煌的创作是从自己内心的概念中,很自动地去寻找适合的创作材质,当他有了一个想法以后,很自然的会去感受另外一个适当的材质,就会知道他需要这个元素的特性来展现。郑政煌不侷限于形式上的创作,例如画油画不一定要使用单一的媒材,他会不断地去寻找与内在相应的契合媒材,所以这个习惯养成了以后,概念便会自动形成,与人对话。这样一来,即便碰到新的媒材,他也可以很快地发现其中的本质,然后掌握它的特性。也因为这样,在媒材选择时,精准度会比较高一些。其实,不同的媒材一直环绕在你的周围环境,只是这时候创作者用不上,所以它还不到展现的时刻;可是当完整的概念形成以后,很自动地,这个媒材就跳出来应用于其中了。
空间也是郑政煌蛮注重的元素,有时创作后的作品拿到展场后,又会需要根据当下的空间属性来做些微调整。有次他在凤甲美术馆展出,那是在橱窗裡的位置,一般人可能直接将作品吊在裡面展示,但他觉得不该只是这样,否则就让橱窗限制了作品,也会影响到整个感觉,所以后来他就把它做了一些变动。郑政煌喜欢表现出平面与空间之间那种拉扯的关系,看似平面的作品也能拥有立体的力量,同样的,立体作品也能营造出平面视觉的美感。
二、将生命熟悉之元素融入建构的创作模式
郑政煌选择的表现媒材,皆贴近他生命之熟悉元素,尝试处理回收的资源,以背离惯性思考模式的经验加以创作,融入自己建构的创作模式,试图挣脱版画难以抹去的既定印象-必透过刻镂製板并加以複印的思考模式,只因他不愿委屈精心製作的模版沦为生产作品的机器,并认为印製的数量不是製作版画的目的,深信由版画能进入纯粹的创作,加入间接的过程与内涵,并增添绘製无法体现的创作效果。
将使用一次-进入生命第二春的蚀刻金属板重新注与灵性与生命,在郑政煌的「在那银色月光下」系列作品内可窥其貌,迴避精挑细选的精緻素材或颜料,贵金属质地不贴近他的创作思绪,破除想当然尔金属板V.S.蚀刻版画的处理模式,反倒将金属版作第二春的运用,攫取创作的呈现新途,当然是开发金属板非主流的用途,做为硬质的画布再创作,进而做成立体的层次,一样是版画的素材,他以不同的方式开拓质材创作的可能性,製作的方法不同,取得的素材与概念也别于思维经验的视觉表现,他热烈寻索版画的生命热情,并一刀刀灌注作品丰富的细腻独特。
在郑政煌的『变异中的虚幻』作品中,直接进入内在心灵的感动,原来亦是许多平凡的黑纸所裁切刻镂的造型盛宴,宛如皮影戏般,于庄严的光线投射中博取人们的肃然敬畏。变异中的虚幻亦透过蜡与火的精神元素来显示神秘仪式的氛围,它不再是具象的阐释生活可见的思维面貌,而宛若氛多精,由内往外施展著无须解读、却足以让内心沸腾的高度宁静。
三、回归人的本位来思考图像
无言的絮语往往更加动人,无法描述确实存在的感动来自那个具体的源头。充满人性的作品,不一定来自具象的人形,透过视觉可以延伸传递触觉、听觉与感觉,嗅得出它的不安,听得到空气轻微的骚动与灵魂的震颤,越过作品本身的语言,此种感觉直接渗透在展场空间虚虚实实的各个角落。
郑政煌的作品越来越朝向内在思维与心灵语言的多重营造,创作初期擅长使用的策略语彙也逐渐淡化消殒。语言少了,谱写成更多的绘画词彙,使用的材质,即使是土、木、草、石、金属….,都没有冰冷的感觉,因为裡面都有性灵的温度,事实上,他的温暖有迹可寻。外表严肃的他,也曾以漫画支持创作,内容之幽默风趣足令人莞尔,并难以跟他给人的朴实外貌作直接联想,堪称闷骚一族。
陈君竹分析郑政煌的作品呈现,可大至由丑陋→ 造境→ 质地→灵性,四个阶段来形容,最新的作品「在那银色月光下」,就融合空间表现与视觉绘画的经验,在较小的拟似平面中,展现立体感的极度细腻变化。以金属板製做成宛如纸雕的素材,利用装置塑造静、动皆宜的画面。作品加入的元素背离经验的承袭,以蚀刻板作为基底素材,推翻习惯的素材经验并融入元素的精神意涵。作品具有更大的宁静与力量,金属的光泽宛如发光的作品线条,解构冰冷方块形成各式造型流动的另类温暖,平直的原始线条亦转为流利的金属光泽。在艺术性之外,也透露出哲学沉静的味道,没有压迫感,以乾淨的剪裁与视觉影像,漂亮却不造作,忠实地刻画艺术创作的具体呈现。
总之,郑政煌所有的作品均围绕在回归人的本位来思考,因而,他特别关心生命价值观建立,并透过创作形式来呈现。后现代主义的思潮成为我创作的切入口,处在后现代脾味浓厚的台湾社会,或许很多人不能确切明瞭后现代定义为何?却已然生活在后现的思想气氛之中,无论艺术、文化、政治、社会均受其影响,身为艺术工作著当然也受其影响,而作品是印记、是符号、是图像、是隐喻,亦是观念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