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 空洞之一 纸 60×60×50cm 2008
在当代中国艺术的发展中,李红军已经不算青年艺术家,也不是美术的后来者,他已经有30多年的艺术经历,其间从陕西到北京,几进几出。他的艺术历程,从民间剪纸出发,画过农民画式的绢本工笔,做过古元式的黑白木刻,也画过类似于艳俗艺术的油画,还做过超现实主义的梦幻般的素描《三面风景》。但他的引人注目却是近几年的事情,这位来自陕西的艺术家,从民间美术一路走来,经历了在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和实验艺术系的学习,2009年获得中央美院实验艺术专业的艺术硕士学位,完成了从民间美术到当代艺术的艰难转身。在这两种看似极为不同的艺术之间,李红军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并且找到了这两种艺术之间的内在一致性,那就是对生命和人生的热爱,对想象力和创造性的不懈追求,以独特的符号化形式表达艺术家对于自然与社会的感受与理解。在他的早期作品中,以蜘蛛和人的头像为代表,表现了一种对于生命历程和人生命运的深切感悟,而《走火入魔》系列则是他将民间美术与西方现代绘画结合而创作的最为重要的系列作品,具有戈雅绘画中的梦魇特征和中国传统经典《山海经》式的浪漫想象。
2005年在中央美院举办的“首届艺术硕士入学作品展”上,李红军创作的装置《红、白、黑》,可以视为他从绘画转向当代艺术的起步。他将鲜花喷上漆后,插入同样颜色的花瓶,展陈于台上。在这里,自然界鲜活的生物因为人的行为,被包裹于无生命的化学物质之中,呈现为一种虚假的标本式的人工物形态。李红军在这里第一次注意到生命与死亡、真实与虚幻的转换,即在物体外观形态模式不变的情况下,存在内在的巨大差异,而这种差异又并存于一体,并且处在一个不断变换的过程中。其实,在李红军的装置作品《红蜘蛛Ι系列2—5号》(1992)中,他就注意到冰与水、石与沙、死鱼与活鱼、青藤与枯藤等自然界的物体所具有的异质同构的关系,他尤其关注这些事物之间存在的转换空间,即生与死之间的空白,真实与虚幻之间时空间距。就这一点来说,李红军的作品与那位专门展示塑化人体标本的德国解剖医生贡特尔·冯·哈根斯似是异曲同工。
近几年来,李红军以其纸质媒介的装置艺术而异军突起。究其根源,是其30多年来的穿越不同艺术媒介的合理结果。是他在不同艺术媒介之间融会贯通的收获。李红军的纸质作品形式是将众多的纸张叠放在一起,然后从中挖刻出形象,而挖出形象后的负形也成为作品的组成部份。应该说,这一基本原理并非李红军所独创,是中国传统剪纸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在以往的创作实践中,我记得吕胜中就曾经将民间的剪纸转化成为钢板雕刻的正负形抓吉娃娃在草地上展示。但是李红军的独到之处在于,受过学院艺术训练的他,具有了空间与体积的视觉经验,他将平面化的正负形转换成为立体的正负形,并且使其具有了独立的雕塑形态,并且进一步通过不同的材料与形体组合成为装置性艺术在艺术空间中展陈。其实,在1995年,李红军就运用过这种形式,在他的《道•器》系列中,他从厚厚的大书中掏挖出各种日常生活用具,并将书与掏挖出的器具一同展示。只是那时的规模与形体还比较小,还没有出现人的形象。虽然这种方式我们也已经知晓,在过去的影视剧中,我们见过用这种方式隐藏携带机密文件与走私物品,但这种语言模式的形成对李红军来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