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组是《冰冻青春》,叙述主体是一些女兵照片,其中有个人肖像、半身像,有的是雷燕自己,大多是她的战友,那些正值青春的少女们,个个含情脉脉,有的显得稍沉郁,有的只是茫茫然,有的则站着那个年代的经典姿势,肩上挎着布包或手握机枪,昂首挺胸,一腔热血的面孔,站在柳树底下英姿飒爽。其中也有几张是部队集体合影,那些清纯的眸子里都流露着青春女性的理想和憧憬,微微笑,脉脉含情,对未来没有半点迟疑,典型的革命浪漫主义表情。而这些各色的表情与精神状态,还有经典的姿势,都被凝固在冷峻的冰块里,被强制降温,同样寒冷而不可触摸,满腔激情与清纯的理想在冷酷的冰块中骤然远去,它们俨然是一批毛时代的考古样本展示在世人面前。
上述被冰冻的物件都是雷燕在军旅生涯里存留下来的,大多保存完好,这些物件和照片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只是某个时期概念化的图象记忆,而那些具体的面孔和温度,更像外婆床底下某个箱子里的家当,是母亲为女儿存下来的。当这些物件和照片以冰冻的方式呈现的时候,它们被赋予了新的观念,那就是从一个女兵的私人记忆与情愫里展开了对公共图象和历史的记忆,以及对这片土地上的信念、精神光辉等终极问题的缅怀。
如果说政治波普艺术是“借助西方消费文化在中国产生的冲击波,把毛时代的‘神圣式政治’变成大众化的反讽式的政治思潮”(栗宪庭语),并且在今天政治波普艺术在商业中媚态化地走向末路的时候,那么像雷燕这样的艺术家对毛时代进行个体化的诗学情境叙述则是回到艺术与心灵的起点:让个人真实的感动以个性化的语言叙述出来,而非追随既定的群体风格,这是对政治波普风格的回应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