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的画面构图
小山有时用工笔写实手法描绘,有时如八大山人一样大胆用笔。豪壮的构图及大胆的用墨使画面如飞如动。这正是小山的艺术世界。
小山的水墨画《旋律》(2006年),犹如在上空俯瞰大地(小山用苍鹰在天空中俯瞰的视角,超广角镜头等各种各样的视角解释着大自然),山峰垂直耸立,充分展现出了大自然的宏伟壮丽。他将自然的内在韵律全部浸透在水墨之中。耸立的山峦痛快淋漓地主导着画面,其间穿插着寺庙和小桥,没有人物却不觉丝毫遗憾。
《旋律》是小山的生平杰作,也可以说是水墨的大团圆。《旋律》体现了小山历尽人间沧桑的内心世界,也让我们看到小山的绘画特点。小山的水墨对线条非常注重,而且能自由地描绘点、圆、方、角。
“圆角是曲线和直线的完美结合,蕴藏着宇宙的原理。对圆与角的自由刻画是墨和笔法运用自如的结果,这也是小山绘画的核心。通过在2009年庆州世界文化博览会上展出的《玄乡》也可以得到确认。用一句话概括小山的构图,那就是自由自在。与实际风景相似但对象却被任意地摆放,这是与照片截然不同的地方。
逾越具象和抽象的界限
《佛光照洞窟》以吐含山为主题。山下的佛国寺景观是鸟瞰的视角构图,山上是石窟。而实际上,吐含山东面是石窟庵,西面是佛国寺。这些景观不可能放在一幅画面里,所以小山打破固有观念对其进行描绘。
画中的金刚山三仙岩也与实景不同。这与卞宽植的代表作《三仙岩》将所有素材放在一幅画面里却任意摆放景物的方法相似。任意选择素材和任意摆放的构图是写意(不注重事物的外形而注重其内在精神)的根本。小山不是单纯地描绘风景,而是借用对象传达自己的语言、气韵(通过故事和文字、绘画等表现出的风格和情趣)。
无须以具象或非具象划分小山的作品,因为乍看之下小山的作品似乎是在忠实地描绘真实景观,但心象表现却没有必要再现现实。具象和抽象界限应如何看待?李可染是这样说的:“中国笔墨很重视抽象,并且很清楚什么是抽象。正如我们都知道书法是非常抽象的艺术一样。抽象指客观地概述事物,来源于具象,因此如果没有具象就没有抽象。两者是反比但相互协调的关系,在矛盾中统一。
小山在抽象和具象的世界里自由地穿行,也许他否定了具象和抽象之间的界限。小山与事物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同时看透事物的本质。他的作品看似写景却是写意。特别是庆州系列的风景画是小山式的心象。他从庆州吐含山到南山,从佛国寺到鲍石亭,从满月至莲花,用游牧民的感觉装点艺魂。
小山也创作过像《古美》一样以陶艺为主题的作品。白瓷或粉青瓷器足以让整个画面丰满,然而小山却加以大胆的创意。陶瓷向来都是照片或者油画的主要素材,而小山的陶瓷有着大不相同的韵味。
作者没有着重表现形态而是注重土的精神。先是去掉油画中油的元素,描绘淡清陶瓷,另外在背景部分充分留白,描绘出沾满岁月污垢的陶瓷的形象。
小山独特的陶瓷画的绘制手法是他长时间与古董共同生活的反映。其他作品也是同样,绘制陶瓷时大胆运用余白。小山绘画的另一特点是非常含蓄地表现对象。过分地运墨会伤及空白,含蓄意味着余白。这是在油画里看不到的水墨的独特韵味,也是小山大胆的笔法和构图手法。
在庆州的圆融和无碍之行
在庆州蛰居的结果就是小山将新罗的风景和精神完全写入了画面。作品《千年新罗梦-圆融的世界》中,小山用新技法再现庆州的历史现场。几座山峰恰当地构成一幅画,山的怀抱里是新罗的遗产。芬皇寺的塔、佛国寺、南山磨岩佛、三体石像、鲍石亭等,对象的位置与实景无关。甚至有些建筑物没有放在正面而是被歪斜的放在一边。
这个作品表现手法像是拓印拓本,它好比考古学家将新罗的千年历史通过拓印拓本来解读。小山运用独特的表现手法做以新的尝试。《法悦》的作品里也有着类似的技法。这是一部刻画石窟岩中德本尊佛像和其十大弟子像的作品。画面以古拓的手法和线描的方式表现了形象各异的十大弟子像。《千年新罗梦》表现的则是圆融的世界。在这里新罗文化全部被动员起来,以此可见小山对新罗文化精神的崇敬。
什么是新罗文化精神?他追求的圆融的世界又是什么? 新罗精神的核心可以通过考察元晓思想来领悟。元晓在《金刚三昧经论》中提到“一心”,它的根源既是“无理之至理,不然之大然” 。
是的,不然之大然!元晓的思想可以概括为一心、和会、无碍等。在无碍中可以读到新罗人的心。如果将元晓的思想概括为“无碍行”的话,那么新罗人的心也可以说是“无碍行”。无碍行与圆融的世界相通,圆融是无碍行的另一种表现。元晓在街上毫无顾忌地唱歌跳舞, 无碍行可以说是韩国艺术文化之美。
小山在庆州以“新罗人”自居,在作品里的签名也是“新罗人”。 那么小山达到了新罗精神的何种境界? 与元晓实践的无碍之行又有多少相同性?正如小山的绘画从技法转向精神世界一样,他追求的圆融世界也让我倍感新奇。
他是真正的新罗人吗?也许有一天小山会见到元晓,那个无碍的世界。什么时候我们能够漫步在那个世界?说到最后,结语是无碍之行。
尹范慕(美术评论家 庆原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