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2005中法文化年我曾在北京国家美术馆所做的一场展出外,限于大使专员的职责,很久以来,我都无法回应北京对我频频发出的参与影展的邀请。
也许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我的工作方式更贴近于一种孤独的行进,而非有计划的操控。
在我的“阴影”系列中,人物不复存在,或仅以模糊的方式出现,而在此系列后,我很想尝试一下肖像主题。而且我不想将“人物”与其自然的“背景”分离,我希望“背景”可以像其近景的人物一样,充满魅力。
2008年的春夏之交,正值基建竣工、奥运会即将开幕之际,北京及其市郊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兴奋中……
不知偶然或天意,2008年4月的一天,我要去参观一个我认识的旧货商的仓库,结果开错了路,陷入了一场大塞车。我被堵在两壁长长的灰墙间,而墙上则开着些圆形的门,就是月亮门的式样。虽然几乎看不大清,这地方却诱惑着我、吸引着我。一天的黄昏时分,我又故地重游,看到了那些站在自家门槛上的居民们。与传统的月亮门相反,这些门并非开在花园粉垣或富丽大宅上,而是对着一些极为简朴 、令人感动的小店。
墙是因奥运而建的,为了保护商户的交易安全和美化城市,即便也许压根就不会有旅游者来到这一被称作“十八里店”的郊区(字面解释就是“距离首都十八里”)。
带着一张北京市的特许证,我开始习惯到十八里店跟那里的匠人们共度周末。我参与他们的夜晚,跟他们一起吃路边摊,并逐渐跟他们熟识。有个年轻的杂货店店主小赵,把我的行动看得又好奇、又好玩,索性将他的大家庭介绍给我:开凉面店的叔伯和堂兄弟们、对面烟酒店/成人用品店里的夫妇、镀锡工、洗衣工、理发师,最后是邻居朋友的房东。
两个月以后,我已经准备好拍摄我的肖像系列了,但我完全为奥运所占据的时间表却不配合。因此我必须一直等到假期才能开动。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继白天令人难以忍受的炎热后,夜晚的清凉使生活复苏,也更方便往来相访。
那一夜终于到了!我准备先拍一张小赵的肖像,就在他杂货店的门槛上。见鬼的是,为了达到最起码的取景距离,我必须得站到大马路正当间去,被困在川流不息的公车、卡车、小拖拉机、摩托车、板车、三轮车或是超载的自行车中。它们从我的背后绕过,或者索性就停在我的镜头与人物间一动不动,令我无法完成拍摄。
司机们耐心地绕开我,却跟对驶的车流迎头相碰,而那儿的交通堵塞也愈发严重,再加上一大堆被好奇心所聚拢在一起的围观者,其中有老有少。
最终,一辆由吉普领路的黑色豪车出现了。上面走下两名官员。一位是副村长,一位负责十八里店村的文化宣传。
看了我的特许证后,副村长很友好地向我提供了安全帮助,使我可以在不被轧死的情况下完成拍摄(假如一位使馆的专员兼摄影师在奥运前夕被轧死,影响可想而知!)
于是就这样,每个晚上,都有两辆吉普和一些人守在街道两头,将车流疏导为在一条线上开,以便我可以在另一边拍照。
这一切几乎持续了三个星期,吉普车和一条道!还有大街中央的我与我那小小的拍摄组。
我很遗憾没人有空拍两张照或是拍些幕后花絮,因为这将会是一份非常令人惊异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