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光洲双年展于1995年举行,这也是迄今为止亚洲最大规模的当代艺术展, 时至今日,一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整个亚洲地区将有九个如此类型的展览登场。光洲双年展如今已经举办到第七届了,由来自国外的策展人 Okwui Enwezor(奥奎) 担任总负责人,他的工作团队成员还包括 Patrick D. Flores, Ranjit Hoskote, Abdellah Karroum, Hyunjin Kim, Jang Un Kim, Sung-Hyen Park和Claire Tancons。Artforum 杂志主编 Tim Griffin就这场展览,与奥奎进行了讨论,本届双年展的题目为“年度报告:展览中的一年”。
Tim Griffin:在我问到光洲双年展的艺术性时,从更广泛的观察角度而言,在展览中,你并没有确定一个明确的主题。这是否是在你的策展工作预料之外呢?
Okwui Enwezor: 坦白而言,我不是很愿意想出一个主题来。考虑到一般双年展的时间限制,有太多的主题你可以去发挥。目前,有太多的双年展看起来非常独断,或者是对已有的思想的批判地挪用。 Douglas Huebler 曾说过,世界已经充满了各种物质,所以他没必要再去添加什么。人们冒险再去创造一个主题,只不过是增加了当代艺术主位化的膨胀。
之所以不想出什么主题来,还有一个更大的考虑,大规模的主题展中有一个普遍的危机存在,它们通常缺少强烈的历史指涉——当然,它可以将所有的艺术捆绑在一起。通常这就简化了一切。不同的是,我们在一开始就没有进行一番宏观的论述,我希望这是能将一系列关注融合在一起的一个机会,而这些关注点,只有在人们感受完展览之后,才一个个变得清晰起来。
左:Apinan Poshyananda,《如何向曼谷小鸡解释艺术》、1985、纪录图片
右:Jina Park, Moontan 3, 2007,布上油画,513/6 X 707/8
TG: 我不禁想起去年你在杂志上写的文章,当时讨论的是 Grand Tour, 在大规模展览策展的实验性上,有一个严重的倾向。它们的作用似乎在减弱,全球性的大展览激增,趋于雷同化,对此我很同意。
OE: 你知道,大型展览在当代所发挥的作用依然是我正在思索的命题。但目前,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无论问题是什么,我们不应该否定这些做为壮观图景的展览——或者用《纽约客》艺术评论家 Peter Schjeldahl可笑的词 “节日主义”来形容它 。双年展所发挥的最佳作用是其对各种思想的一种纵览和审视,尤其是在制度具有瑕疵之地和博物馆所需的长期性结构缺席的情况下。如果一切操作恰当的话,大规模的展览将会在艺术实践领域内,为介绍新的可能性创造条件,为策展的实验性创造一个丰富的领地,重新思考创作的普遍性条件。在大规模展览的种类上,尤其是双年展,它一直相当于特别的实验室,从中我们也不时能学到新东西。
同时,文化、社会和政治命题也一直存在,甚至还有潜在的焦虑性因素,将展览当作奇观来谈论时,人们也应该知晓这些方面。例如文献展的发起,也是重新将德国引介到现代艺术生态的一种途径。同时,也是对“衰落的艺术”展的一种对抗手段,在影响上,至少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对实验和当代艺术开放的场所,一个我们可以前进的地方。” 约翰内斯堡双年展在南非的种族隔离的觉醒上,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换句话而言,对于很多这样的展览而言,有一种意识形态的成分在里面,它被用来探讨当代艺术的的必要性,甚至是人们日益模糊的记忆。做为策展人和观众,我们需要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些机构制度——展览的创办者希望从中获取某种政治资本。我们有必要质问一下,这些不同的展览,是如何被运用到政治干涉的神话中去。通过提出这个问题,我们为壮观图景创造了具有可能性的运用性。在文化上,我们也可以进行干涉。
TG: 也许这是一个更具暗讽性的主题。做为展览之地和展览本身的光洲,上述的那种可能性是如何作用于这一概念之中的呢?
OE: 说到举办场所,光洲这个地方,是和1980年5月发生在那里的起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反对韩国军队独裁统治的第一次重要的民众起义,它开创了这个国家的民主化进程道路,也许你可称它为“光洲之春”。1995年,韩国的民主政府劈出一块宽阔的中心之地,举行双年展,从而对那段历史也进行了认可。也许你可能猜到,第一届展览的一个重要主题可能就是1980年五月起义。如今,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双年展代表着对外围地区的一种认可,因为从地域上而言,光洲更是一个区域性之地,而非中心地带。而有趣的是,这也使得这个城市多少成为韩国的一个缩影。同样,在全球的这个大集体中,这个国家希望能有一个不同的立足之地。对于身处外围之地的这种焦虑,使得双年展以较大规模的方式进行运作。
TG: 那么,人们又如何洞察出这种潜在的涵义呢?
OE: “年度报告:展览中的一年”,广义上而言,就是对展览做为媒介这一方面的一个探讨,意思是说,展览在艺术作品和普通大众之间起着一种中和的作用,而做为一项文化实践,这样的展览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将这些联系在一起,使得我们处在了艺术创作和传播网络体系的之间的一个交叉口,在全球化的语境下,艺术若想走出大都市的束缚,则需依赖于这种传播体系。一部分项目涉及到了全体会议中所举行的对话,围绕国内社会这一论点展开,像光洲双年展这样的机构都有出现。展览通常参照公众领域内的话题进行探讨,附加的一层是要求我们对展览体系如何与国内社会的结构发展相互联系这一问题进行思考。想到光洲和韩国之间的关系,我对此产生了兴趣:我们所说的国内社会,是指什么呢?它又是如何控制创造和主体能动性的新模式呢?这些新模式又如何与民族模式联系在一起呢?这些探讨不可避免地反映在1980年的事件上,而同样也可以诉诸于今日,眼下韩国的国内社会热闹之极。它依然保持着一种反叛性的文化在其中。我的意思是说,在美国,每个人都在反战,但是布什依然我行我素。与之不同的是,在首尔,8万人民集合在一起反对美国牛肉进口,总理内阁不得不辞职。公民参与在韩国是非常重要非常具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