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有时像铅笔,有时像纸。我记录下艺术家们有多漂亮、多友善、多有趣,告诉别人。”安斋重男说,“我拍下的每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也是非常了解我的人。一开始就跟拍的人,有长达40年的友谊。”
安斋重男定格艺术家的2000多张照片,被称为“一部现代艺术史的视觉版”。
2010年5月,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定格:安斋重男摄影展”上展出了80余张艺术家肖像,它们出自安斋重男之手。生于1939年的他因为这些照片被誉为“现代美术的助跑者”。
2007年,上海美术馆学术部主任肖小兰在东京国立美术馆新馆看过安斋重男的照片后非常激动,打定主意要将他介绍到中国来,于是才有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展览。
安斋重男曾是一个失败的艺术家。“很多作品在展览结束后没留下任何痕迹,就这样消失掉了。我也就是在那时思考:艺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用怎样的方式可以让它流传下去?” 安斋发现了记录的重要性。
没想到,他们会成为最有名的人
1970年,在“东京双年展——人类与物质”中,安斋重男担任法国观念艺术家丹尼尔·布伦和美国极简主义雕塑家理查德·塞拉的摄影师,从此放弃抽象画。他先从东京偏僻画廊开始拍摄,不久获美国大财团支持,靠奖金周游列国。“我认识了许多现在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但那时,他们的艺术才刚刚开始。”
1978年,白南准孤身一人流连东京草月会馆;1981年,美国偶发艺术家约翰·凯奇开始哲学冥想;1993年,达明·赫斯特还很颓废,与今日的神气判若两人;1999年,将自己装扮成“土地主”的蔡国强在威尼斯和“真地主”刘文彩对谈。美国大地艺术家克里斯托、美国实验表演艺术家劳瑞·安德森、意大利贫穷艺术家马里奥·梅茨和詹尼斯·库内利斯都是他的拍摄对象。他记录的不仅是面孔,还有艺术现场。
拍过多少艺术家,安斋重男没仔细算过。“2000人总是有的。如果把一些不出名的年轻艺术家也包括进去,可能更多。”尽管安斋重男是拍过最多艺术家的人,但他从来不迷信大腕,而是一直关注默默无闻者。“最早拍他们这些人时,没想到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人。”
“相机有时像铅笔,有时像纸。我记录下艺术家们有多漂亮、多友善、多有趣,告诉别人。”安斋重男说。安斋说流利英文,善于交流,他不要求艺术家摆姿势,而是和他们长时间接触后才按下快门。“我拍下的每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也是非常了解我的人。一开始就跟拍的人,有长达40年的友谊。他们对我的拍摄都不是很在意的,所以你们看到的照片非常自然。”安斋重男说,这不是简单的工作照,每张照片都有很多故事。因为有融入艺术家创作现场的即时性和偶发性,而带着艺术家的呼吸与气质。
莱卡就是他的身体
日本收藏家石原悦郎收藏法国摄影师布拉塞的作品,也在上世纪90年代末收藏钟飙、马六明等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作为安斋重男40多年的好友,他认为安斋不仅仅是记录者,更是艺术家。“这40年是欧洲、美国现代艺术的辉煌时代,日本也一样。处在那样一个时代的安斋先生,周游世界,用他的相机拍下了大量的艺术家和艺术中心的照片。”石原悦郎说。
安斋重男也是央美美术馆设计者矶崎新的好友,这位71岁的老顽童在好友设计的展厅中异常兴奋,不时摆弄着他的老式相机。他说数码相机非常可怕,莱卡就是他的身体。
矶崎新的照片挂在进门最显眼处。“这是1985年拍的,你看,他还是非常帅。”照片中,矶崎新站在纽约迪斯科舞场内,意气风发。1995年,建筑师安藤忠雄和雕塑家安东尼·卡罗一上一下坐在东京都现代美术馆卡罗的作品模型内,场景和表情都很滑稽。而1999年安藤忠雄和美国艺术家詹姆斯·特里尔的合影也很有趣。“特里尔拜托安藤忠雄为他设计展示空间。安藤忠雄将玻璃用在被火烧毁的木制古庙宇中,玻璃和木头的结合效果非常好。”他们经常站在那面玻璃前商量。“两人的侧影轮廓非常漂亮。”安斋重男将此定格下来。
肖小兰指着宫胁爱子和她的钢条雕塑的照片问:“多少钱?”安斋重男回答:“无价的。”帮安斋布展的助手徐燕说:“比A4稍大尺寸的照片定价1000美元。但安斋重男一般不出售作品,因为他拍的都是艺术家的生活照,也会涉及到肖像权问题。”安斋重男在日本武藏野大学教现代艺术史,他的课非常受欢迎,这保证了他的收入。
展览结束后,安斋重男将无偿捐赠40幅作品给央美美术馆。馆长王璜生说,这将是美术馆摄影作品的一批珍贵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