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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京:用雕塑传达人性
作者:    来源:《中国妇女报》    日期:2010-08-25

向京,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曾任《大众电影》美术编辑、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教师,2007年成立向京+广慈雕塑工作室。毕业作品《护身符》获中央美院毕业生作品展一等奖及日本松冈家族基金会一等奖。她的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的各种联展,先后举办个展《白日梦》、《向京作品》、《镜子里的女人》、《保持沉默》、《你的身体》,作品为中央美术学院、北京当代美术馆、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等多家美术机构和私人收藏,为中国当代雕塑家代表人物。向京的作品多关注女性,并且以真实为灵魂。也因此,她的作品得到不同的评价。

一个女人,一个女艺术家,一个“通过身体说话”的雕塑作品建立起纯粹“女儿国”的女艺术家。这是采访前,我对向京仅有的认识,但这足以引起我对她的好奇。

我特地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为的是能够近距离接触向京的作品。当我在向京助理的引导下来到她的展厅的那一刻,在那些和我一样高,比我高、甚至高出我很多很多的雕塑面前,我有些茫然、有些兴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我早有思想准备,但那种莫名的感觉还是突然袭来。但慢慢的我释然了,那个竖立在我面前的巨细无遗的身体好像是我、是你、是每一个女性都曾经历过的瞬间、而性感、诱惑被真实、被感动、被纯粹所排斥,完全没有了被容纳的空间。

两把“尺”量向京

向京工作室的展厅被分割成两部分,一组是向京的大尺度雕塑,另一组则像手上把玩的物件,那是向京丈夫瞿广慈的作品。但就在这两组迥异风格的作品中,一个介乎于两组尺寸之间、风格有类向京感觉的作品跃然其中,一问之下才知正是它奏响了向京由小尺寸向大尺寸转型的前奏。

大尺寸是向京作品带给人视觉冲击的第一波,一人高的作品几乎及目皆是,还有3米高、4米高的超高作品;大尺度是向京作品的第二把利刃,身无寸缕、表现真实的身体让观者由高形态的注意变成精神的关注。雕塑家为什么要选择大尺度作为作品的发声筒呢?我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抛给她。“我的创作方向的确很纠结。”1999年6月,向京和先生开着辆吉普车心怀忐忑地从北京迁徙上海时,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年不仅是她生活重心的迁徙,更确立了她今后的创作方向,并成为她迎接成功的起点。其实,向京成名很早,她的毕业作品《护身符》获得中央美院毕业生作品展一等奖及日本松冈家族基金会一等奖,这件小型雕塑至今被中央美院收藏。

但成名不代表成功,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向京一直雕塑着小型作品,用她们来诠释青春题材,可一到30岁,不愿长大也不接受长大的向京突然发现无论接受与否,再去触动曾经青睐的题材时就会有异样的感觉。没有了追逝青春念头的向京原来顺手的做不下去,而新的东西又做不出来,“那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

蜕变的过程一直到向京参加1999年的深圳雕塑展,她放大了作品的尺寸。结果,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尺寸改变让观看的观念发生了改变,它接近于我对真实生活的看法。真人变身巨人,这是一种话语权。接下来我还是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东西。”

向京告诉我:“尺寸上的变化带给我质的变化,”而这个飞跃就是题材的拓展,从以往关注小我经验转向表现群体经验。

“通过身体说话”是向京对其作品大尺度最好的诠释。20世纪90年代,当各种各样新的手段充斥着艺术圈时,很多人都认为雕塑不能做了,向京不服气;当很多人都认为表现艺术的手段很重要时,向京不服气;当策展人、评论家强调着用理论是评判作品的标准时,向京不服气;她憋着一股劲儿做了一个没观念、无法解释、纯手工的作品——《你的身体》。向京说:“我就是要做一个物质化的纯粹的女性身体,我希望通过这个是否可以追究、还原艺术本身的意义。”向京的作品有着很重要的“性的意义”,但“性器官不是为了呈现给男人看的,只是存在着。男人看了并没有觉得性的意味,是因为它丧失了符合预想的理应提供的诱惑感,这只是我的某种态度而已。”在2008年的一组女性身体作品中,向京甚至把头发都舍弃了,在她看来“头发有长短、有发型,就很容易让人对她的身份产生联想。”抽离了日常化的向京将还原人性推向了极至。

挖掘内心、走进内心,面对自己是向京艺术的追求目标。

“你把灵魂做出来了”

大量通过女性身体传递向京思想的作品问世后,向京被打上了一个她一直很抗拒的称呼“女性主义”。尽管她一再强调,作品没有标签,但向京也坦然承认,这些作品是她内心淤积的释放,无法解释的后面潜伏的是她对人性、对存在的思考。

向京很女人,长长的头发烫着大波浪,纤细柔弱的身材,但她在二十几岁前始终纠结于自己的女性身份,“为什么我是女的?”“为什么女性身体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我不能选择生,也没有选择死的自由?”青春期的每个女孩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但让这些问题成为骨子里的思索恐怕只有向京一人。

向京出生于文艺家庭,父亲是做电影理论的,曾做过电影厂厂长,母亲是《人民文学》杂志编辑。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向京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无非是因为有许多困绕理解不了。”但在20世纪80年代,这类书籍也是相当有限的,无法解释向京的困绕。上大学时,她把这些对人生、对存在的困惑和问题一股脑的写给了自己的哲学老师,直到现在,这个老师还对这足足写了几篇“为什么?为什么?”的向京印象深刻。“真正的艺术家必然是思考者吗?”我向向京抛出问题。

事实上早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这个问题就被两个文艺巨匠探讨过:“达芬奇问拉菲尔‘你画画的时候有思想吗?’拉菲尔回答‘没有,我画画的时候就是在画画,与手工作坊里的工人没有什么不同,做久了,手艺自然熟练了,自然多一份别人没有的情感。’达芬奇深以为然”,但我隐约觉得向京会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我始终认为艺术是个思考的方式。如果你的艺术没有想问题,那我就觉得这不是什么艺术。艺术的本质是提问题的方式,我不认为艺术能解决什么,但可以提出。所以首先要想到,要提出,并且要用艺术的方式来提出。这也是艺术吸引我的地方。

说起向京的艺术之路,真是一曲三折。16岁考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的向京一直都是美院附中的骄傲,在重视专业技能的美术学院里,向京是难得专业课好、文化课也好的尖子生,但高考时,向京出乎意料的落榜了。高考的惨败对一颗骄傲的心是沉痛的打击。

向京决定去跟剧组,美工、剧务……她从剧组的最底层一个个做起,终于有一天在她的死磨硬泡下,向京“升职”做了场记,“因为场记可以天天跟着导演,学习观察,距离我当导演的目标更近了一些。”可一个片子跟下来,“我发现自己不适合集体创作。电影的圈子更复杂,需要一个跟什么人都处的来的性格,我不太行。”

关键字:向京,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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