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认为的成功是指你的市场好

记者：除了和刘淳的交情，山西做首站还有其他原因么?

方力钧：前些年我在湖南等地展览都很成功。湖南成为当代艺术展览、学术、收藏的一个重要的地区。但我认为如果能到传统文化最深厚、根基最强大的地方，能够让人理解，才是真正的成功。重要的是要当地人来看，也不搞铺张，就是本地的交流。

记者：你的创作和商业运作都非常成功，大家提到你第一反应就是：哦，好厉害!他的画现在值多少多少钱。

方力钧：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我们会想为什么人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其实不止对我，对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这样的。

记者：在1992年前最困难的那两年，只是自己埋头在画，也不确定会不会被认可?

方力钧：我知道自己作品的惟一性和独特性是不容置疑的。它和现实之间的关系别人不可以代替，至于市场上，也没有办法想像。现在的人大多数说成功指市场上，其实我觉得这种想法偏了，其实你做好了，它自己会有回报。

记者：但也未必呀，你能说梵高的东西不好吗?但他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市场。优秀的艺术家是领先于普通人很远的，等人们懂得欣赏的时候，艺术家自己早不知成什么样了。

方力钧：这也是艺术迷人的原因之一。它很像一种化学关系，而且是人不能确定的化学关系，永远不知会出什么样的结果。但说艺术家的创作和市场关系，梵高的极端个案可以不统计在内，他不能作为样板。艺术家的创作和成功，基本在他的时代就已经是定了的，如果你看一看世界美术史或中国美术史的话。

记者：只要你足够好，这世上总有识货的人?

方力钧：你在当时就必须是最好的!

大家去798和去动物园是一样的

记者：那天和刘淳聊你为什么画光头，他说你别问了，他已经回答了一万遍，都回答恶心了。但我觉得那些画里的光头长得和你非常像。

方力钧：其实很简单，你想一筐土豆或一车土豆那种状态，那就是光头的状态。其实每颗土豆都长得不一样。

记者：虽然我们看不懂很多画家的作品，但大家对艺术越来越接受，比如北京的798，去看的人越来越多。

方力钧：非常简单的道理。你不能指望大家用太多的时间来了解艺术，就像不可能像动物学家泡在深山老林里研究一样，大家去798和去动物园，要求是一样的。

学画画不是独木桥

方力钧今年改工作室时，发现一木头箱子，发现里面全是日记本。翻开一页，记录着他十七岁，某天的时间安排：早上四点半起床，读书。方力钧心里登时难受：我这人从小就不现实，根本做不到四点半起床嘛。

再往后翻：今天还是四点半起床。

果然还执行了。

记者：起那么早干嘛?

方力钧：到教室去读书。早晨常是大量的同学往教学楼走，我一个人逆着人流往食堂走，因读书时间长了疲劳过度，眼睛还流着泪。大师傅们特可怜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每天吃剩饭。其实我舍不得花时间排队打饭。

记者：现在像你一样苦学着考艺考的孩子越来越多。

方力钧：作为低门槛的求学方式，艺考功不可没。

记者：但是不是学画的孩子都能“画出来”呢?

方力钧：画画儿是很多孩子的梦想，但为了画画儿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并不确定，这种代价是不是付得起，要在过程当中看一看自己是不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或靠它维生的画家。但画画的好处，就在不断校正理想和自己位置的过程中，会拥有很多可能性，就业的路子很宽，可以做好多事情。从这个角度看，它的教育还是蛮成功的。

记者：但现在报考人数越来越高，独木桥上挤的人越来越多了。

方力钧：这可不是独木桥，各种大学里都设有美术学院。这也和时代生存的状态有关，需要拿到一个文凭。这样说的话，国家鼓励的创意产业是应该能够获得成功的，因为有这么多的人才资源可以做基础。

餐厅开成连锁店

记者：我看到报道说你开了餐厅，已经成为京城文化名人的聚会点。

方力钧：这个应该说到十年前，一是想吃云南菜，二是当时办展览很难，我想干脆把这餐厅办成美术馆算了。刚开业的时候，两面墙没遮没挡地挂着张晓刚、岳敏君的版画，还有我的作品，人在旁边经过就蹭来蹭去……

记者(笑)：你好暴殄天物呀，四大天王的作品就这样挂在你的餐厅里。

方力钧：就这样把店开了，开了以后，有太多的人指着这店生活。当年一些中学毕业的孩子现在都成部门经理了，还有合伙人，开了一个店还想开一个。

记者：等于现在是连锁店?那应该很挣钱。

方力钧：大概有六七家。茶马古道是云南菜，岳麓山屋是湖南菜，贴倒也不贴，挣也挣不大。

记者：拍电影《绿茶》就在茶马古道那个店里?

方力钧：是。不过人如果对工作没有饥饿感的话，就不会认真。我打姜文耳光那场戏，他一直嫌不真实不给力(笑)。他在戏中的状态和我画画中的状态是一样的。

记者：我发现你所有的画都是《无题》。

方力钧：对呀，因为你起任何一个题目，方向性都太强。

记者：我看到海报说14号和山大的学生有一个讲座?

方力钧：其实不是讲座，就是方力钧和山西大学师生交流会，也算无题。

记者：你打算画到多老?

方力钧(笑)：我还会干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