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中立，1991 年作，《回望的女孩》，63.5x80cm，布面油画，估价90-120万HKD，香港佳士得2011秋拍以280万HKD落槌。

本土资本发话

佳一：这一季本土资本选择了周春芽，刘益谦为什么这么选？

伍劲：我认为周春芽的崛起是必然的，能看出这个痕迹来，因为在过去两年当中我已经发现，有很多书画行家在偶尔踩到油画这个场子上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周春芽，这是一个信号，他们都是行家了，有时候卖掉傅抱石、张大千，挣了点儿钱跑到油画场子来消费一下，他们都来消费周春芽。我很早就说过了，如果把周春芽放在国画、写意绘画这个系列里面，周春芽是画得最好的，我很早就把这个话撂在这儿过，他只是说碰巧不是一个国画家。如果他是用水墨画的，在水墨写意里边也是一等一的角色，而且水墨现在行情高涨，间接地只拉了周春芽，拉不到别的人。他就是占了这个优势。这个优势我个人觉得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胡湖：本地资本发话还有一个获益者是谁？

伍劲：写实板块是获益的，因为初进到油画这个行当里来的人多半都会选择写实板块入手，所以写实板块2010年获益最大，我看过统计图，2010年写实版画最风光，所有的王沂东、艾轩全都创新高了，而且是翻着倍地创新高，跟今天的周春芽是一模一样的。2000万的艾轩，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之前500万的艾轩都没怎么听说过。但是这个事过了就过了，风刮过去了。不过这个板块还是很稳定，为什么？因为新的资本在陆陆续续地进场，比如这次秋拍我手上的牌子，第一次开始买油画也是从这儿入手，艾轩、陈逸飞、杨飞云，也要过这一关，因为这个东西不难过，能看得懂又买得起，他又觉得值。这个东西也有支撑度，便宜买不到的。

今年要想在这儿买罗中立，就要对付于明芳的牌子，于明芳这个牌子很有钱的，一般人还翻不过他，90年代初的罗中立老于看得很死的，我仔细观察过，在这个段落的罗中立只有两块牌子，一个是赵旭的牌子，一个是老于的牌子，老于是现金王，老于手头数十个亿的现金，因为他把公司卖了，都是现金。赵旭是王力平(福山能源股东)的牌子，如果证明赵旭那个是王力平的牌子，王力平也是50个亿以上的身价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同样的道理，你要买艾轩、王沂东，所有买这些板块的人都得过老于这关，现在有若干亿在这儿守着，你想过这关还真过不去，就像今年上半年这一关是被杜双华(日照钢铁董事长)守着，之前还有几个关，谭志、冯小刚之类的，这种小关头还有很多呢，所以写实派为什么这么稳健？不断地有新的粉丝进来冲关。

话又说回来，我们说它很稳其实也不算什么，要是跟张晓刚、曾梵志、刘小东他们比起来，价格不是很高的，还是小钱，冲最贵的艾轩也就是接近500万，你买一张“85”随便一个什么东西试试，都买不下来的，王广义、耿建翌，爱谁谁，都买不下来，说明当代的东西是更贵的。

胡湖：还是当代板块价格领先。

伍劲：对，更高，落在上面的钱更多，因为当代确实有全球范围的玩家在参与这个游戏，写实派都是人民币玩家参与的游戏，还是略有逊色的，这个情形我想可能全世界都差不多，毕加索还是贵，因为他是一个更大范围的项目，同样的道理，怀斯可能就没有那么贵，但是也绝对不会便宜，虽然在拍场上不常看到，但是在美国市场上打听一下肯定还是很贵，巴尔蒂斯什么的，都不会便宜。

当代艺术“重新装修”

佳一：今年秋拍的主题就是大盘下跌。

伍劲：看你怎么来理解，我的感觉就像一所房子一样，这些柱子、梁都很稳定，但是瓦片碎了，窗户也被打了。不过价格非常稳定，而且这些柱子、梁都很贵，不是说你想捡便宜就能够捡得到的，绝无这种可能，我相信这次秋拍有很多人想去抄底、捡漏，都没抄着，钱花不掉。但是你要想去买一块瓦片，买一块玻璃，买得到，而且便宜，但是问题是未来这些瓦片可能会被换过。

佳一：旧的碎掉就要贴新的了。

伍劲：重新装修。中国当代艺术这个房子是不会被推倒的，但是装修风格要变，所以你买这些瓦是一个负担，填不回去是个麻烦。所以我认为还是在继续洗牌，这个洗牌的逻辑就是以资本作为标准，资本要选择什么东西？资本站在哪个角度想？如果是尤伦斯代表资本的时候，就是所谓的欧洲人喜欢什么就是什么。我认为老尤很聪明，他顾及了中国人的想法，所以他会去请教你们中国人怎么想这个问题，很多欧洲人压根儿不会，他们很骄傲的，所以那帮人死得很难看，灰飞烟灭。可以这么讲，你来消费中国的意识形态没有问题，反正画家发了财，都盖了大房子了，你们的钱打水漂了，现在挂在家里还是一个耻辱，很跌份的。佳一：因为现在的资本话语权已经回归本土了。

伍劲：现在的问题很简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转型，就是本地资本越来越占上风。而且内地的资本现在开始博物馆化，这两年一直是这样的一个进程。本来王薇是一个私人收藏者，甚至最早可能是一个投资者，现在她心态完全变了，她是站在一个博物馆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了，它是不是足够的有价值，别人会怎么看，她会考虑这些问题了。这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花了这么多钱，如果它也不稀缺我买它干什么？还有一个是，如果这个东西我认为很丑陋，那我也不要。所以，有一些画家不能在这上面得分，我们看到消失的多了。比如岳敏君就是一个下滑的趋势，但交易额还是有的，有人是交易额都看不到了，即便优秀如蔡国强，比下滑还要严重，岳敏君下滑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有人托住，显然佳士得的电话委托是来自北京的大陆客人，蔡国强现在是没有托住。

佳一：重新装修，哪些会被再装进去？

伍劲：装出什么风格，欧式、美式还是中式的？现在我们觉得好像有点儿偏中式的风格，这个好像是未来的一个思路。但是这些柱子其实不会动的，他们始终是建筑的核心。只是装饰风格变了，以前是偏西式的，现在中西合璧式的，将来偏中式。偏中式也是一个当代式的，而不是一个传统式的，你要装出一个四合院绝对不行，还是一个当代的建筑。

胡湖：这次装了之后还会不会再装吗？

伍劲：每隔几年就要推倒重来，这跟住房一样，不会永远都是新鲜的，它就新鲜一阵，下一拨人来观点又变了，这很有可能的，八十年代之前你听说过张大千吗？也许张大千跟台湾人跑了大家不说他，现在两岸没事了，张大千又当一个人物被推出来了，但是你不能因为张大千跑台湾就抹掉张大千在民国艺术史上的地位，你抹不掉，因为他的画摆在那儿呢，他一搁过来确实就把你何海霞吃掉了，你就没辙。佳一：明年的形势会更严峻吧？伍劲：严峻也不在柱子上，漏雨了呗，窗户、玻璃也坏了，能不严峻吗？今天是因为在春季的基础上大家盲目乐观，就砸了锅了。明年春季不用讲，整个都过高，创世界纪录的人有多少？全部创了历史新高，开玩笑这个事能天天发生吗？所以调下来，调到一个正常的脉络是好的。

胡湖：李山算是一根柱子吗？

伍劲：李山肯定上海三根柱子之一，李山、余友涵、丁乙。

胡湖：不是大厅的柱子，主卧或者侧卧的柱子。

伍劲：上海滩嘛，三足鼎立，高成交额、高单价就这仨人，第四个人都找不到的。四川有三个人，这季的情形是四川那三个人走红，周春芽、罗中立、何多苓。整个当代艺术没有任何一个板块是超过了以往的纪录，只有这三个人。可是这三个人代表的是什么？就是当代艺术的源头又开始启动了。而九十年代的段落没有超过2007年的，包括曾梵志、刘小东、蔡国强、岳敏君等等，07年是他们的高点。只有周春芽、罗中立、何多苓，这一季是他们的历史高点。这个情形我个人认为很像2005年那一次书画停板以后油画的启动，非常非常像，而且每次都是以罗中立打头阵开始的。佳一：为什么总是罗中立？伍劲：因为他大盘稳定，没有什么供应，他自己不怎么卖画，他的画就是市面上这些东西，行情一涨就卖，行情一跌肯定没人卖了。其实写实板块更先行，去年就开始了，但那个不是当代，现在当代就是罗中立、何多苓、周春芽，就是兼顾了本土趣味和当代艺术概念的本土特色的艺术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