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7日,“全国民办博物馆藏品博览会”在西安拉开帷幕,100多家民办博物馆集体亮相,在上海世博会和“5?18国际博物馆日”还未到来时,便涌起了来自中国民间收藏的热浪。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体制的深刻变化和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民间收藏展示出惊人的实力。据了解,目前全国有7000万收藏者,关涉到价值无法估量的历代民间收藏艺术品。近期每年国内外有关中国艺术品数百亿元的拍卖成交额中,民间收藏者贡献的份额至少在90%以上,许多价值千万甚至过亿的拍卖品都是被民间收藏家收入囊中。在国内大部分国有博物馆购藏经费十分有限甚至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庞大的民间收藏无疑是我国文化领域里一道奇特的风景,也必将成为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推动力之一。但是,传统文博系统和古玩界还有着“民间没有好东西”的传言,这一重要领域的现状目前处在不规范、无保障的状态。与目前不断壮大的民间收藏和数量急剧增长的民间博物馆的现状显然不相适应,这是中国文化遗产保护和中国文化产业发展事业的重大缺憾。
近20年来,民间收藏群体不断成熟壮大,民办博物馆是一般私人收藏的高端代表。上世纪90年代以观复博物馆、紫檀博物馆为首的民办博物馆的兴起,展示了强有力的中国民间收藏活力,对国有博物馆的资源和责任发挥了积极的补充作用,创办者的文化追求和公益情怀也得到了充分展现。国家为此制定了一系列针对民办博物馆的规范、扶持政策。1998年国务院发布了《民办非企业法人登记管理暂行办法》,把民办博物馆列入民办非企业法人单位。2006年1月1 日,文化部公布实施《博物馆管理办法》,其中第三条明确指出,“国家扶持和发展博物馆事业,鼓励个人、法人和其他组织设立博物馆。鼓励优先设立填补博物馆门类空白和体现行业特性、区域特点的专题性博物馆”。2010年1月29日,文化部、财政部、国家文物局等7部门又联合下发了《关于促进民办博物馆发展的意见》。意见指出,将加强扶持,为民办博物馆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其中包括,规范民办博物馆准入制度,切实帮助解决民办博物馆的馆舍与经费保障问题,加强对民办博物馆的专业指导和扶持等内容。
政府的支持是民办博物馆健康发展的必要保障。但是,正如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理事长马自树最近在一篇文章中谈到的,博物馆作为社会公益事业,非盈利组织,要维持其运转,开办者除了不断地付出之外,很难有什么回报。在民办博物馆发展不长的历史中,虽然有政策上的不断跟进,但是在政策指导、科学管理、配套实施方面,依然存在许多不容忽视的缺位。于是,有人退出,有人坚守,还有人加盟,成为民办博物馆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现象。
资金困局 中小型民办博物馆孤军奋战
正当“全国民办博物馆藏品博览会”在西安引起关注的时候,筷子收藏家蓝翔坐在自己位于上海多伦路的藏馆中为某出版社撰写着稿件。稿费是这位80岁老人支撑这个面积已经不足20平米的筷子藏馆的重要资金来源。
上世纪90年代末,上海多伦路重新修缮并定位为文化街,虹口区政府以十分优惠的条件陆续吸引了包括蓝翔筷子藏馆在内的四五家民办博物馆入驻。在蓝翔的左边,曾是一家钟表馆;它的右边,则是一个收纳了众多老上海旧器物的小型家庭博物馆。但当《收藏投资导刊》记者近日走访这条曾因为这些博物馆的存在而名噪一时的街道时,却惊奇地发现,除了蓝翔的筷子藏馆,其它几家博物馆早已销声匿迹。蓝翔也将自己的藏馆分出一半面积,出租给一位经营翡翠的商家,“我不想出租,但如果不这样,我的筷子藏馆就会因为缺少资金而关门”,蓝翔无奈地对记者说。
资金的匮乏,成为像蓝翔这样小型民办博物馆所遇到最致命的问题。蓝翔说,除了用自己原有的一套房子和虹口区文化局换来这个博物馆的空间,使得目前在租金方面并不存在较大压力外,在开馆的11年间,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方面的经费支持。早先时候,通过媒体的大量报道,蓝翔以为会引起社会各界对自己的关注,从而获得一些商家的资金赞助。“遗憾的是,至今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支持,我只有孤军奋战。”
和其它几家曾经同时存在于多伦路上的民办博物馆相比,蓝翔老人毕竟解决了藏馆的租金问题。而另外几家民办博物馆,则显得并不那么幸运。记者了解到,上世纪90年代末,为了打造文化品牌,虹口区相关部门曾通过免租等优惠政策吸引了这几家民办博物馆入驻多伦路。但随着该地区文化品牌影响力的逐渐扩大,并最终成为上海一个重要的文化景点,多伦路的租金比初建时高出很多倍。当时受惠的民办博物馆,也因和相关部门签订的免租合同纷纷到期,加重了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资金困局,终因无力支付房租而被迫关张。
和蓝翔筷子藏馆一样,杭州世界钱币博物馆同样是受到来自有关部门的邀请而入驻杭州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河坊街”。该馆汇集了创办人储建国20多年的珍藏,其中包括楚国特大椭圆形青铜称两货币(6.5Kg)、秦汉各类钱范、王莽十布、三国东吴大泉五百和当千钱树、唐镌文银锭、宋各类铭文金牌金铤金锭;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金银纪念币、流通纪念币、流通硬币、纸币等2万余枚钱币藏品。不过,和蓝翔筷子藏馆自入驻后,便鲜有得到关注不同,钱币馆受到了来自官方和媒体的更多青睐。浙江电视台、宁波电视台、嘉兴电视台、杭州日报、宁波日报等媒体都介绍过其事迹。2007年7月,经北京奥组委批准,吸收该馆为 2008年奥运会特许商品分销商。
然而,仅仅在关注层面,并不能阻止杭州世界钱币博物馆落入资金困局。储建国说,除了优惠的租金外,相关部门依然缺乏为其提供更多配套的扶持方案。而这种租金优惠政策,也正面临着瓦解。“我们与街区管委会签订的《合作协议书》中写明,合同到期后按当时协商价格出售给博物馆,但至今合同未能兑现。 ”对此,储建国只有报以无奈的理解,“如果政府相关部门出租这样的房子给民办博物馆,租金为20万,而给其他商业机构能达100万的话,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当然多数人会选择租给后者。”
储建国不无遗憾地对《收藏投资导刊》记者透露,目前自己正准备撤离河坊街,关闭这个运营了10年之久的博物馆。“为了办馆,我已几近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