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生代艺术家受到的影响不仅来自西方,也来自中国传统文化,他们可能会思考得更多,对社会更敏感。他们有市场观念,但价格上去下来并不重要。
他名片上印着中文名字“何浦林”,尽管在当今中国的艺术圈里,“劳伦斯”的叫法似乎更为耳热。作为上海首家独立的当代艺术画廊——香格纳画廊创始者,劳伦斯·何浦林(Lorenz Helbling)长达15年对中国当代艺术推广经营的坚持,在业界确立了其伯乐般的江湖地位。
对于他和香格纳画廊,上海艺术圈的评价原则是“被香格纳看重,也意味着从此多了一条通向西方主流艺术市场的途径。”但这似乎显得有些一厢情愿。
“有些画家觉得跟香格纳签了,所有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这个是不对的,艺术家还是要解决他自己的问题,他自己需要思考,考虑如果活到80岁自己需要做什么样的东西。”
这位特别喜欢用中文交流的瑞士人曾在苏黎世大学学习艺术史和中文,1986年他来到上海复旦[2.80 1.08%]大学进修中国当代史。毕业后在香港“找了份”画廊的工作。1995年,他重回上海,带着“一个城市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画廊”的固执,在波特曼酒店走廊里,为这里尚处懵懂的市场建立起一个实在的平台。
在艺术的世界里,无法把这位出名严谨且认真的何浦林先生作为一个“老外”来看待,他对中国当代艺术家,尤其是具有潜力的后起之秀触觉敏锐,推广不遗余力。
早期,靠着收集到的一份国外各大美术机构、画廊、策展人、收藏家的名单,他用打字机打了上百封信寄过去,介绍香格纳画廊和中国当代艺术。尽管“没人回信”,但诸如策展人哈罗德·塞曼、收藏家尤伦斯等,很快都兴致勃勃地出现在他的画廊。
如今人们在香格纳画廊合作及曾经合作过的艺术家名单上,能够看到一大串于国际艺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物,以及即将闪闪发光的新秀。比如王广义、周铁海、岳敏君、赵半狄、丁乙、曾梵志、陈文波、刘建华、杨福东、杨振中、徐震、刘唯艰、章清……
十几年前,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带着惊异的目光,不乏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瘦削而严肃的外国人,骑着一辆老自行车走街串巷找作品、办展览。
当年他们或许也不会预计到,周铁海、薛松售价100美元的作品,现在至少卖到几万美元;曾梵志作品售价2000美元,现在亦几成天价。1993年上海的丁乙、李山、余友涵、孙良去了威尼斯双年展,其中余友涵作品当时在香港的售价是2万美元,在上海售2000人民币却还没有人光顾。
中国儒家对“君子”的评定有一条标准是:“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在劳伦斯·何浦林的身上,可以找到近于君子般气质。他的香格纳画廊从酒店的走廊到“空间”、到“仓库”,尽管一直保持着低调,但可能不会有多少人比他对中国当代艺术勃勃兴起的“最好时光”更有观察和发言权。
《投资有道》:在中国当代艺术圈子里,提到“潜力榜”,您会最先想起什么?
何浦林: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提法。事实上,对当代作品的价值很难作出判断,如果你能判定某一个艺术家的作品百分之百有升值潜力,那就不是当代艺术了。我推荐大家关注的像刘唯艰、章清包括杨福东这些年轻艺术家,是我凭借个人经验,觉得他们目前的作品很有意思,并有能力去表达自己所想,但我不会告诉大家这就是未来。我会一直关注他们下一步怎么走,会做出什么样的作品。这一代年轻的艺术家与上一代相比,视野更开阔,他们有条件去学到更多的东西,要看他们花多少心思在艺术里。
做当代艺术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是所有已经过去的东西。如果是你喜欢的,那就跟你的心有关,跟你的生活态度有关。
香格纳画廊为目前30多位签约艺术家都做了个人档案,如果你去查阅,你会发现档案里完全没有个人的观点,主要是艺术家创作和参展获奖情况的资料整理以及业界的专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