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必须反对“××一代”与“××代”提法
近三十年的中国当代艺术至少有两条线:一条是“文革”、“后文革”——“伤痕”、“知青”、“乡土”——“新生代”、“政治波普”、“玩世写实主义”、“艳俗艺术”——“卡通一代”;另一条是“非文革”(由石鲁、黄永玉、林风眠、黄秋园、陈子庄、吴冠中等大师形成一股“纯艺术”力量)——“85新潮美术”——“新水墨”、“新表现绘画”、“新观念绘画”……。前一条线倾向于社会政治,而后一条线倾向于“纯艺术”。相较而言,前一条线上的艺术流派紧随社会变动步伐,从某种意义上充当了人们认识中国社会转型进程的镜像,其是反映论的,诉诸于直接反抗社会体制,而后一条线上的艺术现象、艺术家很少有类似前者的整一的、集体的面貌,其诉诸于“纯艺术”,一直对快速转型的社会现状保持高度警惕。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后者是文化现代性的彰显。很显然,由于前者赢得了市场的亲睐,其广为人知并从一定程度上遮蔽了另一条线。在我看来,第二条线是一条深沉的潜流。
毫无疑问,“卡通一代”是第一条线的终结者,第一条线到“卡通一代”已无路可走、无法延伸。相反,第二条线从一开始就是多元的,我们无法对其做出如第一条线那样精确、细致的描述。在我看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前途在于第二条线。举例来说,批评家栗宪庭就是工作在第一条线上的批评家,而高名潞是工作在第二条线上的批评家,今年再度登陆的奥利瓦从很大程度上否定了十几年前自己所感兴趣的在波普艺术背景上展开的中国当代艺术创造而将兴趣转向建基于中国、西方文化传统之上的中国当代艺术创造,他今年所关注的“中国抽象”实际上是一种强调文化、艺术主体性的艺术,这不是巧合。在我看来,栗宪庭和高名潞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所做的贡献远远大于奥利瓦。从某种意义上讲,奥利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成果窃取者。
今天可以看到,由于中国批评家的努力,我们今天至少可以看到中国当代艺术的两条线。在我看来,看到这两条线,我们才能明确即将要走之路的方向。“代”这样的提法要么将整整一代人否定掉,要么将整整一代人视为一种倾向。倘若明确中国当代艺术的两条线,那么青年人、新人内部的分化是必然的。认清楚中国当代艺术的两条线之后,我们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一代”与“××代”说“不”。到目前为止,青年人、新人还没有形成整一的价值形态或价值表象。事实也是,在一个后现代社会,“一代人”也不可能形成整一的价值形态或价值表象。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跟前几代人相比,青年人、新人似乎沉溺物质主义、仅仅满足于文化和精神快餐,但是青年人、新人不可能呈现为一副面孔,所以那种“统揽全局”的荒谬评述只能带给青年人、新人更多的苦闷跟反抗。事实上,更多的人并不是沉溺物质主义、仅仅满足于文化和精神快餐的,他们同样具有责任心和使命感。
201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