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晴:下面有请余丁教授,余丁教授是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和艺术管理专业的系主任。他最近的著作是《中国艺术与世界艺术行政管理》,这是第一本比较和论述中美视觉艺术管理与行政管理工作的专著。这本书着力于比较和探讨中美两国在艺术管理中的种种关键问题以及其相似和不同点。于丁教授也是“国际巡回展——聚焦中国水墨画”的策展人。此巡回展第一站将在今年6月于纽约联合国大厦举行。
请问余丁教授,当代水墨艺术品未能在国际艺术市场上取得同中国其他媒介当代艺术品近似的高价,您认为中国水墨的全球化市场会如何发展?
余丁: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继续storr教授的话题。本来我也想给大家介绍在古根汉的展览,但是被他抢先说了。我在美国看完这个展览后又来这里看了墨非墨展览。我想大家可以把这两个展览作一个对比。在某些层面上,东西方是有相通之处的。也许有些误解,但是在我看来,这些误解有一些相通性。比如在2006年古根汉博物馆举办的波洛克的纸上作品展,这个展览让我很惊喜,我觉得从构图等方面来讲,我觉得他太懂中国书法了。但是他从没去过中国,这是我对他的误解。但是基于精神上的相通性,艺术里书写性的运用可以让我们更加了解水墨艺术及其背后的文化。就像鲁虹老师所说的水墨不是一个画种的概念,我们对它的认知无法用西方的形式分析的方法去关注它的线条色彩和构图,水墨画更多关注精神领域和文化体验。您需要了解背后的文化,因为他是一种精神方式。这就回到了有关它的价格的问题。举例来说,消费者在购买商品之前,总是要对商品进行了解。他们需要了解它的特征,它的质量的优劣等等。艺术品也像这些商品一样,你首先要了解它。那么你在哪里可以了解它呢?你可以在博物馆里、或者各种各样的展览里、或者朋友的私人收藏里、或者在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与批评写作中。这些是当代艺术系统。事实上所有的艺术门类都处在一个系统当中,这个系统除了它的文化、历史、社会背景意以外,还有非常具体的各个环节,比如艺术家、批评、收藏、博物馆,当然还有市场。市场只是当代艺术中的一个环节。而艺术品的市场价格并不完全是由市场决定的,是由整个系统决定的。系统中的每个环节都对市场起着作用。所以中国水墨画的价格问题实际上取决于它是否进入了当代艺术系统。中国水墨画的价值和价格将随着博物馆、批评、收藏等系统中各个环节的相互作用越来越被认同。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中国的水墨价格不是最重要的,而文化的沟通和认同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能在DREXEL大学举办这样学术性的“墨非墨”展览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所以非常感谢美方和中方一起来做这么一个成功的展。最后做一个关于我简介的纠正,我的《向艺术致敬》一书还有另一位合作作者是哥伦比亚大学的JOHN JEREPH教授。谢谢大家。
Robert Storr:这个问题是问中国的学者,刚才MELISSA CHIU教授给我们介绍了中国之外的水墨艺术作品,请问你们怎么看待这些作品,因为这些作品的最初起源是从中国水墨开始的。
皮道坚:虽然这位教授在发言中提到‘东方’、‘西方’这种说法时并不赞同,他认为这是一个过时的提法。但是我想要说的是实际上文化的不同在今天这个全球化的时代是依然存在的。所不同的是,今天我们对异质文化的共同存在,大家有更加宽容的心态,更多的能够从对方文化吸收好处。因此我赞成这个观点,文化的冲突和对立的时代已经过去,所以我也非常赞同刚才于丁教授的发言。我们总能从不同质的文化中找到共同的东西。刚才这位教授的观点使我想起我读到的美国著名学者布鲁姆《影响的焦虑》一书中基本的观点:有意的误读。他指出艺术史和艺术创作发展中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所有的艺术家为了不为传统淹没,他们有意地去误读传统,以表现自己。我非常重视这个现象的指出,我认为在艺术史的发展中,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有意误读。当然在不同国家民族文化的交流中,这种有意的误读是常见的。但是它不应该代替民族和文化之间相互的积极的了解、认知和认同。现在回到这个教授刚才的问题,就像那个他刚才谈到的,亚洲其他国家的水墨和中国水墨有很深的传统姻缘关系,这种姻缘又和非亚洲国家(在此不得不又提出‘东方’和‘西方’的概念)不同的。我注意到在日本、越南、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都有自己的现代水墨艺术。在中国深圳曾举办“国际水墨双年展”,这个展展出了不少类似这位女士展出的中国以外水墨作品。它们共同反应了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的人类精神生活的某些方面,而且相互之间有不可替代性。谢谢。
鲁虹:刚才皮老师已经提到,亚洲国家水墨艺术长期受中国的影响,因此与中国有很深的姻缘关系,不过,由于各自的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各国的水墨艺术都显示了各自的艺术特点。深圳水墨双年展这些年分别举行了韩国、日本、新加坡水墨特展。这一方面是为了强调相互之间的文化的交流,另一方面是为了强调了文化之间的差异性,我认为,这种文化差异性是在全球化背景下是非常重要的。中国当代艺术从80年代后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如果加以反思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我们的思想资源、还是视觉资源更多地来自于西方。近年来,中国的艺术家和评论家都在反思这个问题,大家都希望中国的当代艺术的发展能和传统文脉接上联系。这次策划“墨非墨”展览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中国的当代艺术在全球化的交流中,能够显示出我们的民族身份。这是我补充的一点。
余丁:在我看来,东方、西方的划分是一种西方式的思维。把东方、西方作为文化对立是一种西方逻辑的产物。在东方的思想中,世界是一个整体,只有阴和阳的相克相生。如果把世界看成一个整体的话,那么人类的精神沟通就会更容易。当然文化的多元性和丰富性也是在阴和阳的不断交错中更加有魅力。所以刚才的问题说怎样在看待其他国家艺术家的水墨画作品时,就像美国人看待中国的当代艺术是一样的。
潘晴:今天的会开得很好,但因为马上要举行展览的开幕式,所以只好到此为止。希望以后中美学者能有更多机会进行更深入的学术交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