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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非主角
作者:秦思源    来源:品博艺术网    日期:2011-07-12

对于何岸的三个展览——“好奇之黄 好奇之蓝”、“风轻似小偷”、“乳房两侧各有一颗痣、还有一颗在掌心”——笔者先在此阐述一个尚不完整、有点破碎的背景。

2011年7月,何岸迎来了他极其忙碌的一个月。三周时间内,三个不同的展览将分别在北京多个不同的空间一个紧接着一个地亮相。第一件作品《风轻似小偷》,以此命名的展览在北京古老的国子监孔庙附近,一条狭窄的胡同里的箭厂空间(Arrow Factory)开幕。何岸把一盏真正的街灯折得像一只鞋盒子里的巨人一样,塞进了这个只有3米x5米x2.5米的狭小空间,他只让这盏街灯的灯头折回,伸向原本属于它的地方——街道。这盏巨大的街灯有一个任何路过者都能够得了的开关,过路人可以随时想开就开、想关就关。这个开关连接的不仅仅是这盏街灯,还有附近一户人家中的另一盏灯。也就是说,当有人开闭这盏街灯的时候,附近这个人家中的那盏灯也同时明灭。不过,对这盏灯的控制是双向的,意味着当这个人家里有人开阖他们家中这盏灯的开关的时候,街灯也随之明灭——他们也同时控制着空间中的这盏街灯。让状况更加复杂的是,艺术家还在一个居民区的街头安装了控制这个灯的第三个开关,这个开关旁边没有任何指示说明它的用途。过路人可以按下这个开关,但他们看不到任何状况发生,反而是箭厂空间的这盏街灯和那个人家里的灯会随着路人的动作而亮或者灭,就像它们自己在随意明灭一般。于是一场陌生人之间的三方对话就此展开,没有动机、没有意义、用一种并不存在的语言。

同时,在798艺术区的魔金石空间,何岸将要砌一堵封闭整个展览空间的墙。他只给两个画廊助理留下了足够她们从办公室去厕所的一点空间,但她们必须从这个狭窄的过道挤过去才行。何岸在墙上做了两道槽,刚好是两个助理的胸部的高度和大小,因此只有她们才能够从这里通过。槽里是用盲文书写的这件作品的标题——《每个乳房上一颗痣还有一颗在我掌心》;当画廊助理从过道通过时,她们的乳头刚好蹭过这些盲文。

何岸的另一件题为《好奇之黄 好奇之蓝》的作品已经在当代唐人艺术中心上演。他从一个建筑物的楼顶扔下一个写着他最喜欢的日本AV女优偶像吉冈美穗的名字的LED灯箱,将其摔成碎片。然后,他收集这些碎片,拿到画廊里来,极其精确地重现案发现场,并重新接亮灯箱里的灯,使他摔碎的AV偶像的名字依旧美丽地在地上闪闪发光。隔壁展厅是一件由300个灯箱组成的更巨大的作品,与其标题内容相呼应,这些剥离了五颜六色的包装设计与商业信息的裸灯箱里安装着黄色或蓝色的霓虹灯管,共同构成一个10米乘10米的矩阵。

何岸2000年曾在一件题为《我想你,请联系我》的作品中说:“我想你,请联系我”。从此他便闯入了当代文化界。这件作品属于在深圳举办的第三届青年艺术家雕塑展的一部分,他在一个六米宽一米四高的照明标志上写了这句话,后面还有他的手机号码,他将这个灯箱放在了一条马路上。对情感如此开放而直接的表达触动了广泛的、对当代文化完全一无所知的公众的神经。因为这句话他接到了无数个电话,以至于一个月后手机话费高达6000多元,让他无法承受,不得不换号了事。何岸不仅成功地进入了当代话语,也成功地走进了公众的(同时也是通俗的)领域。何岸的这件作品将公共空间与私人欲望结合在了一起,也把当代话语与无媒介的人类交流结合在了一起。它破开了一条供人们撇开自己的工作、人际关系以及商业都市的压力去窥见一些陌生却又美丽简单的东西的裂缝;它无条件地煽情,于是全国各地都有人联系他。作品看似简单的假象、浪漫的戏剧性、以及它连接公众与私人欲望的特点从那时起便定位了何岸的艺术实践。

中国的当代话语往往以中西方文化之间的异同为重点。尽管在中国,后现代主义风格本身就是一个主要的研究对象,但对于中西方差异颇具讽刺意味的自我意识能力才是当代艺术中最引人注目的。在前不久的一篇文章中,英国艺术家利亚姆•吉利克(Liam Gillick)对我们当下的时代表达了他的不耐烦,并讽刺当代艺术为“表演的是自我认识,却拔高到社会意识的高度,有点容忍,又有点讽刺,一切都带有对现代主义的失败的承认…”[1]何岸的作品却不是自我意识,而是自我觉醒。他并不为自己情感诉求的直接而感到尴尬。换句话说,他热情洋溢的态度恰好避开了当代美学中心的那种后现代主义冷酷而具有讽刺意味的超然。但何岸又是谙熟超然的姿态并且深知应该如何运用它的。他并不是站在一个社会活动家的立场上与广泛公众发生关联的,更准确地说,他是从理想化了的参照系出发而为之。超然是与城市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与大城市生活中人们无名的、孤独的状态难以撇清关系。在毛泽东的时代,农村生活中紧密的家庭关系和传统的儒家伦理是与革命的理想主义纽带相结合,甚至为后者所代替的。知性的超然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几乎没有存在的可能。中国从此以后迅速的城市化进程也改变了这个国家的伦理景观, 于是唯物主义的急于求成为之掘下了一个精神上的缺口。当下我们在中国感到的这种超然来自一种愤世嫉俗或者务实主义的态度,而非知性的、经过分析的超然。何岸为人类之间关系的抗辩并非出自个人的需求,而是出自更广泛的社会在现实缺少仁慈的生存状况里找到喘息机会的需求。我们可以把这种喘息看做何岸所说的“灰色空间”[2], 或是介于我们在日常生活于其间的那些道德的、心理的和身体的空间之间的地带。 何岸对都市情感真谛的追求是他所有作品的中心,而其意味深长的超然感则是这一切追求的基础。

关键字:何岸,当代艺术,非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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