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您把各地的风景都用不同的质感来表现。
那顺巴图:</STRONG>对,这个对画画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好玩的事情。把大自然的东西用一种新的技法去表现它的质感,这是属于绘画本身的一种东西,也是一种尝试。就是给观众看到一种新鲜的视觉感受,用这种技法表现出这种质感。用其它的照片也可以,或者是写实方式也可以。就是要把它们表现得恰到好处。不是很“过”,也不是那么“死”,让它能“呼吸”。每天有各种的题材画。首先是好画,其次是个人的东西,或者是自己的内容。一张好画,也许其他人用的好,但那是其他人的。所以,画画的人要找其他人没有用过的语言去表现会更有意思、更有挑战性。
裴:在您的画里面有很多这种情况,就是一大部分是自然景观,然后突然就出现一块人造的东西,一个平台,或者是人造的建筑,就是很硬的就切近自然的环境里面来,很冲突、很紧张。然后还有一些莫名的情节。还有不同视觉,有水平睡觉的,有俯瞰的,还有仰视的都在一个画面里,而不是一个焦点的透视。
那顺巴图:</STRONG>对。还有一种表现树、草这样的东西。其实有草的地方,有草根的地方,然后再生就没有了。这些东西表现一种大地的质感。你一笔一笔画也可以,但是一笔一笔画的话,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很好,就是很容易画死。就是用这种技法去画,它就能活着,就能有自己的声音。
裴:其实自然里面也有很多偶然的东西。这种偶然的东西在画面里面,你要用手绘就很难保持偶发的效果了。如果你用这种技巧,就会有很多偶然性,与自然很匹配的。
那顺巴图:</STRONG>对。再有就是用自己的经验,小时候的记忆去控制这个。记忆本身就是50%是真实的,50%是模糊的,所以更自由一些,就是利用自己记忆的照片,记忆当中的图像,因为你忘了一部分,所以对你来说更自由、更自然。你要是画照片的话,人就变成照片的奴隶了,这个东西就跟照片似的,照片是什么样就画成什么样,就画死了。所以把记忆当中的东西用想象画出来,自由度高。外国人看我的画东方味道很浓,像水墨画一样。而中国人看了又感觉很陌生,有象征的东西。
把偶发的效果控制住</STRONG>
裴:中国的抽象和西方的抽象不一样。中国画以前所谓的“抽象”,其实是一种“意象”的东西,总是能找到一些具体的形。而西方人的抽象就是点线面,它是发散的。
那顺巴图:</STRONG>对。其实这方面就是有意识的,所以我现在画的是散点透视。第一,我的技法其实是大部分人都熟悉的技法,就是最常见的自然颜色。第二,画面上的“风吹”,或者是这种造型、沙漠的造型都是很自然的。所以离观众挺近的,这一块一块的沙子,沙子的游动出来的这种效果。或者是风吹了以后,稍微硬的地方留下来的这些地方。硬的地方留下来了,是沙子都被吹走了以后剩下的地貌。或者是水流过之后的踪影,我说这是“水下足迹”。有的时候沙漠不来水之后,你走过的踪影被风吹走以后的踪影是不一样的。我也是一种忠于绘画本身的人。
首先是绘画必须新颖,视觉上必须新颖,或者是有自己的东西,我必须传统一点。然后再考虑其它的东西。所以,我就寻找特别细微有质感的东西。
裴:当然又有一些不同的质感,有绘画性。
那顺巴图:</STRONG>对。比如有时候沙子上面是白的,刮风之后下面是黑的。但从绘画角度来说就是黑白灰。其实绘画本身也有很多,你要是去过内蒙都能看到戈壁风吹之后留下来非常硬的沙石,然后风吹的造型就是这样的。所以有一个德国教师说:“你这个看上去又是照片,又是抽象的。”因为他看到过这种地貌的情况,这个要是真画照片的话,会很难的,要画很长时间才能画出来,但它不会呼吸。就闷了。就是偶然形成的东西,把偶然的效果控制住。
裴:这个怎么控制?
那顺巴图:</STRONG>这个就是自己的经验,要不断的琢磨、尝试。有的地方用的油多一些,有的地方用的油少一些。
裴:我看动物的头反复出现了几次。
那顺巴图:</STRONG>对。“羊头”也没有象征意义。其实对我来说这个比较熟悉,我们那儿杀羊,羊头看上去,身体割断了,羊头血淋淋地在那儿放着。
有一幅画里你也能看出来,羊头上用的是金链子,给人看上去特别有象征意义。其实我又把那个意义空掉了,就是说不出真正的意义来。有亚洲人、欧洲人,有一个人用DV,我在两头跑,之间没有一个确定的说现在画亚洲人,现在画欧洲人。比如说有很多照片,然后我就给他看,这个形象是欧洲人,主要是他的动作和角度配合我的这个画,因为这个画就需要从上面看人的这种感觉,然后碰到亚洲人就画亚洲人,碰到欧洲人就画欧洲人,这种选择没有一定确定,越这样自由,画出来越有活力。这个有一种紧张感。
裴:记忆中对风雨有深刻的印象吗?
那顺巴图:</STRONG>有,但是很少,所以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一年下雨的时间特别少,但是一来的话,就有特别好的感觉,新鲜的感觉。所以在我记忆当中也比较深刻,我就喜欢风声和雷声。我认为下雨的时候打雷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的音乐。
你要是去过内蒙,就会知道。我们那儿还有很多这样的现象,就是那儿下雨了,这儿突然一点都没有,那儿又突然来洪水,就把一部分地刮走了,就留下这种切开的断面。
这个也是有着很多留下来的,现在因为有很多人类的参与,关于地貌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构图。在画面上有很多这样的结构。
裴:就是人参与到自然景观的改造里面。
那顺巴图:</STRONG>对。这也不是沙子,就是吹走了以后剩下来的那种。比如欧洲或者冰岛都能见到这样的风景,然后就变成了这样的地貌,下去之后有冰什么的。我会在画面上做一些我创造的建筑物。还有我喜欢下雨湿湿的东西。然后就有一种“静”和“动”的冲突在画面里面出现。有的是风吹以后产生的景象。我一般冬天回家,回去之后到处都是冰,而且特冷。欧洲的南方,夏天很多雨。雨多的时候就长出很多苔藓,石头上面生长出来的。对我来说很有意思,也很好看。其实挺具像的。对于我来说挺有意思的。然后把它的质感表现出来。
有的比较轻松,像西伯利亚的风景,冬天的时候风特别大。我就喜欢风吹的动感,“画面的动感”,然后又把它破坏掉了。在我的画面上小丑的动作,也是一种没有意义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裴:像一个电影画面的局部。好像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顺巴图:</STRONG>对,可是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这几个人在看着。很多有叙事感的但又不是具体的事。我用德语给他们讲:“我说半天,其实没有内容,我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