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嘉(简称韦):</STRONG>单纯的图式化,虽然我的作品里大多还是喜欢画人,但我画人的目的并不是要提炼出一个符号。
房:虽然你确实是在画人,但是你不是在塑造一种角色,让它不断地在作品中扮演。
韦:对。我觉得我所传达的情境更重要,或者说情绪。
房:在艺术方面,你有没有某种终极的目标?
韦:没有。我没有什么目标。我觉得,艺术对于我来讲,恰恰就是这无法预见的某个地方、某个领域值得我去探讨,如果说所有的作品、你所创造的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会觉得它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房:这跟射击是不一样的,不是要指哪儿打哪儿。
韦:对!不是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的问题。我甚至无法预见到我今后的作品,我不知道那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只知道我当下的、我现在的状态,我需要找到一个与我当下状态所匹配的画面语言。
房:什么最能给你的艺术工作带来启发呢?
韦:应该说就是我的生活吧,对,就是我所经历的生活。当然,“生活”包括我亲身经历的,也有我所看到的、想到的,也包括我所身处的时代。
房:为什么画面里面经常出现一个男孩?
韦:当然,之前很多人问过我,包括很多人也觉得出现的这个人是我自己,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这个形象是我自己,但我觉得也势必与我有关。他往往是一个感觉没长大的小孩儿,他代表的其实是一种心态,而不是一个特定的人。
房:这个男孩从2004年的绘画到现在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韦:嗯,肯定有变化,主要还是情绪上的转变吧。
房:很多人在你的绘画中读到了一种孤独感,找到了一种受伤的感觉,你这样认为么?
韦:这孤独感是我所想要的,当然,这肯定跟我的个人生活有关,我就是始终觉得人就是很孤独,包括我自己。表面上你可以过一种很丰富的生活,但其实你会发现生命中间的所有问题都得你独自来面对。
房:你为什么这么讲究绘画材料的品质啊?
韦:这跟我画画的目的有关系,我很难说出一个很单纯的原因让我来画画,我觉得它最终极的功能是能够让我感到很快乐,我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消耗生命。我的感觉就是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在消耗我的生命,从这个广义的角度来讲,没有什么是“具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所以在画画的时候,我要感觉心里很舒畅,讲究材料的品质是为了提供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心理暗示,倒不是说这个材料它真的一定能有不一样的效果。有时候甚至在好颜料断档的时候,我也会用很普通的颜料,其实我没有看到它们在质量上有什么区别,至少我的肉眼看不到什么区别,但是在作画的心理上,我还是会倾向于用那种品质很好的东西。
房:那绘画应该是你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对吧?
韦:对。
房:那你的这种绘画生活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韦:其实我不太愿意让我的工作成为我的生活。但是最后我发现,除了绘画以外我没有什么事做,尽管我认为生活本身是高于绘画的,但我最后发现我还是在绘画的过程中才最能够感到满足和快乐,我喜欢沉浸在这里头的感觉,包括绘画带给我的痛苦,这种痛苦对我依然是有价值的。
房:就是说,最终你还是不得不承认绘画在你生命中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
韦:对,特别重要的价值。最大的苦恼和最大的满足都是绘画给我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还能不能画好画?在我遇到一个特别大的困难的时候。但是,恰恰是因为这些痛苦的存在,我一旦解决了我的问题,这个满足感才是巨大的。
房:那生活当中最能影响你的人是谁啊?还是你的生活不受任何人影响?
韦:不受任何人影响。
房:生活中你是否缺乏安全感?哪些事情最能给你带来不安?
韦:我觉得很多很多很多事情都能够令我产生不安。它一直贯穿在我所有的绘画里,因为生活本身就不安全,我们在一天天长大的同时,就一天天在衰老,我们得到了很多东西但我们永远在不断地失去,而且失去的东西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这种安全感的缺乏,不是一个具体的、物质化的、或者说一个特别现实的,它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比如说我前一段画的帐篷,也是在探讨这个安全感,我经常把自己设定在一个茫茫的黑夜里,我看到了一个帐篷,这个帐篷有光,它给我的感觉是“那个东西是具有安全感的”,它能够给我温暖,在那样的一个黑夜里面,它能够给我温暖,但是,实际上当我身处其间的时候,当我笼罩在这片光芒下的时候,它是非常狭小的,它跟这个黑夜的屏障是一线之隔,其实你依然是不安,你没有安全感,你这个所谓的安全感是非常有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