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敏(以下简称潘):</STRONG>我这次的访谈围绕的主要是关于OCT当代艺术中心展览活动的定位和未来发展方向。
黄专(以下简称黄):</STRONG>“OCT当代艺术中心”的英文意思是“航空港”而不是“中心”,05年在深圳这个中国当代艺术的边缘地区成立之时,中心就希望能根据我们的资源及能力使这个地方能成为一个交流的平台。这种交流主要是侧重以中国自己的艺术为主体,这种交流更多的是一种输出而不是输入。
潘:这种输出好像现在还是有很多展览还是这里做为主。
黄:当然这种输出的含义不单单是去国外做展览,而是想输出一种我们自己的思想。中心就是为了营造一个输出自己思想的平台。中心是非盈利的,行政归属于何香凝美术馆,同时得到了华侨城的资助。目前中国应该还没有这样的一个体制,它是一个艺术机构,同时经济上不受国家财政款的限制,而是企业的赞助。这种赞助是非商业性的,不需要任何形式的经济回报。近两年我们提出了“独立艺术”的口号,针对的还是当代艺术主流化和商业化的倾向,我想我们做的是一些很朴素的事情:在中国当代艺术体制中用自己的方式解释和宣传中国的独立艺术。
潘:目前你们有多少个人?
黄:我们固定的员工7个人。
潘:你们的几乎都是那种大型的展览,而且周期都排得很紧,那这些运作资金是如何解决?
黄:我们每年有固定的拨款,有些项目我们还有得到赞助。
潘:就是除了侨城集团,还有别的一些赞助?
黄:对,有赞助画册印刷的,还有一些单项的赞助。
潘:最近你们的展览都关注新生代的艺术家,比较侧重80后,包括推动年轻的策展人策划展览,这是因为你在美院当老师的缘故吗?
黄:(哈哈)没有,我刚才说了中心旨在建立一个自我解释体系,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解释中国当代艺术。因为我是80年代过来的人,所以我比较看中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中国当代艺术。我们做过很多大型展览包括谷文达、汪建伟、王广义、张培力,都是希望创造一个历史解释的机制,就是把中国当代艺术当作一个历史现象来看。中心建立之初就确立了我们是要输出我们的解释方式,我们的历史观,所以我们的活动都是围绕这个思路进行的。当然中心要保持活力就必须关注当下,关注与现实相关的话题,但我们又不想过分地和现今热闹的一些艺术生态靠得太近,比如和一些大型双年展,或是一些时尚的展览靠得太近。所以这一两年我们的展览就是有意识推动新生代的策划人来形成我们一种对当代艺术的新的解释方式。
潘:还是要保持一种你们自己的活力?
黄:对,这两者之间有联系也是有矛盾的。我们要用历史的方式来解释一些正在发生的或过去发生的,同时也保持现实探索性。比如王广义,这个展览我们进行得很辛苦。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准备,展览不只是展现艺术家的过去的东西,也要展示当下的思考,其实就是给他们一种动态的解释的方式:把当代艺术既当成一个历史、也作为有活力的实验性现象来看,我们就是在寻找两者之间的平衡点。这次“出境:广深港澳当代艺术展”从确定方案、选择艺术家到展览呈现全是我们年轻策展人独立进行的,我们没有任何干预。往后每年也会有类似这样一两个展览由我们年轻的策展人做的展览。我们坚持保持这样的独立性,我们做得到,因为我们没有经济上回报的负担,另外我们也是国家美术馆下属的一个机构,这样我们既和它有关系也有距离,可以保持一种游离与体制与民间之间的探索。
潘:王广义这么大型的优秀展览只在深圳举行,有没有考虑进行其他城市之间的巡回展览?
黄:一个展览的巡回需要很多条件,王广义的展览是放在何香凝美术馆。这也是何香凝美术馆建馆以来第一次把所有的展厅做成一个人个展的形式,为什么王广义没有放在中心,而把张培力的放在中心。很多人提出过这个问题,因为王广义的展览主要是一个历史研究性的展览,他的很多作品是被历史认可或被淹没了,所以要把他的作品的单元完整地串联起来需要一个像博物馆的空间,所以我们把它分成四个单元,把整个美术馆完整的展示。但是你要搬到另外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整个美术馆都给你。或场景的布置完全按你的思路来进行,也有经费的问题。也有一些谈过,他们只希望拿其中的一个部分,这对我们展览的整体部分没有完整地呈现,还有一个是经济上的问题。所以一个好的展览巡回是需要很多条件和机缘。我们的“冷战美学”部分是在英国路易莎基金会展览,在就是王广义的第四个单元就是在那展览的,他有些单元都到过不同的地方进行展览。
潘:展览做完之后都做了学术画册,这也是中心工作策划的一部分吗?
黄:对,这就是我们的特点,是我们中心一直强调的输出。输出什么呢?就是输出我们基本的历史观念、思想方法。我们不叫画册,这是和岭南美术出版社合作出版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展览学术丛书”。每个展览都是我们的研究课题,而不简简单单是一个作品的呈现,这一点是我们特别强调的,从谷文达开始,文本就一直跟着展览。从隋建国开始我们做了四本,它不是一般的艺术家的著作也不是一般的画册,介于两者之间,是希望通过研究性的文本为中心的历史观念和想法的输出提供依据,往后我们重大的展览都会记录成文本的形式。今年要做一个舒群的展览,舒群在中国的80年代是一个风云人物,曾经沉寂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创作了一批新的东西,中心立足的一个支点就是历史性、研究性的或者体现我们历史观念的展览。
潘:您之所以关注历史同您学历史出身有关系吗?
黄:有点关系,也不是完全的。单纯做历史研究的人也会有很多问题,比如如学会用当代的方式去看历史,如何在他们之间找到一种关系:既保持历史的客观性,又能够保持对当代艺术的敏感性。如果我是研究者的话,我可能就没有办法实现这个展览,这个展览同时既是展示也影响着整个当代的现状。它会和当代发生关系,这就是与单纯的历史研究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