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 我一定要去拉拉酒吧看看。要从理论上弄清楚，就的融入这个圈子。不一定要实践。

石 要实践（笑），不是有一句话嘛，说女性主义是理论，女同性恋是实践。

佟 西方女性批评家做得非常好的都有这段经历，不一定等对同性产生情欲后才去批判男性中心主义，才去解构异性恋建立的统治欲。曾经有个女艺术家和男同性恋的小男生聊天中得知，男同性恋也挺复杂的。有男生认为从男性角度理解男性更容易。男性知道男性最需要什么。而女性就很难。现在的女生都很物质，男生觉得女生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压力。男生们担心他们成为物质女生统治的对像。男生说男性更需要从精神上安慰。往往通过扮演男角女角来解决。

石 所谓“扮演”，大多是以异性恋为中心缺乏想象力的定位。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简单的男女性别二元论。生理性别不足以概括人性。

佟 我去过北京的一个男同性恋酒吧，的确注意到了两个小男生分别扮演女角男角。也许是性前戏。挺温馨的。只是环境中的电视频幕里是很挑斗的男性的性欲。看了很难受。我为了使自己能适应下来我买了30元一瓶粉红色的饮料。很难喝。

石 那是红粉佳人呵。

佟 啊，这是女性气质的饮料。是Gay中的女性文化。我还去过深圳的一家男同性恋俱乐部。因为是白天没开门。但是门有一个招贴很有意思。两个赤裸着男性的后背上面，分别是纹身，一个红荷花，一个白荷花。可见性别文化是多元的。男性性心理里有女性情结。荷花代表着女性的纯洁。相反，女生却男性气质十足。比如现在流行的超女，很中性。现在女性可以独立与自由表达自己的价值取向。但是男同性恋酒吧或者俱乐部很多，女同性恋的酒吧很少。

石 Gay酒吧和Gay俱乐部不少。Gay很张扬、花哨、也很直接。北京女人街有个拉拉酒吧也很漂亮。北京德胜门也有的拉拉酒吧很不错的，常年开放。

佟 但是我去的Gay酒吧环境都很糟。重庆有个Gay酒吧，在地下室。男生一半，女生一半。里面有个表演那是男性的天下。男主唱，男伴舞。但是不知为什么一阵搔乱之后一个女生一手揪住男生的头发，一手执自己的高跟鞋在男生的头上使劲的砸。

石 啊重庆的辣妹！但不知道这场动作片发生的原由是什么，也许跟是不是同志酒吧没关系。一般的说拉拉要比gay显得强悍哈。这是颠覆的文化逻辑。我比较喜欢颠覆的东西。同时也欣赏颠覆的世俗既定的东西。并且乐在其中。我对婚姻关系包括同性婚姻都不会选择。我跟明明都觉得没有必要拿个什么证。

佟 这种反叛是天生的。

石 也可能是天生的。但是这个社会一定要建立个男性的文化中心的图腾。很无聊啊。你可以不喜欢这个中心，你可以不要这个中心。你返回人性的本真并且乐此不疲。

佟 这是一个悖论。福柯他一生都在反对由异性恋建立起来的性体制，并且身体力行。但是他付出的代价很大，他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在反体制的同时也死于爱滋病。

石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代价的问题。爱滋病是一个全人类要面临的一个问题。不能把爱滋病归于Gay。福柯是Gay，而且只是一个Gay的生活方式。福柯一定不是牺牲自己，他一定很快乐——自由地以他自己的方式生活。

佟 同性恋相爱有两种基础，一种是生理性的，一种是社会性的。如果把生理性和社会性看成是甲和乙的关系，是不是甲和乙都在一种身上呈现呢？与男同性恋的性行为不同，似乎女同性恋不能像男性那样达到生理的性愉悦。

石 谁说的，谁说的……女女之间也有性啊，而且不存在早泄等生理障碍问题呵，女性的性高潮会持续的。她们的性在男性看来恐怕会很汗颜。女性的性很美妙。也是大可书写的一个东西。只要你不尊崇阳具中心论，所有的方式都能为你用。男女之间彼此束缚，相反，男男或着女女可能更放松一些，放纵一点。

佟 如此说来女女彼此相爱不排除性对吧？女女的家庭建立性很重要吗？

石 你可以觉得性很重要，但不一定以性为中心，不是因为没有性就不牛逼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性的生活，但是彼此之间还有亲密的生活。当然审美生活也很重要。你看拉拉穿衣彼此很随便，但在一些女生看来却很酷。很性感，彼此欣赏。

佟 说起酷我想问问你，你在你的作品里为什么是光头？

石 我生活中经常剃光头，也不一定是酷，随性吧。我95年在圆明园时就剃光头了，但是也有留长头发的时候。为什么男人可以剃光头？女人就不可以剃光头？也可能觉得这样做图像的视觉效果不一般吧。

佟 你的同性之间的爱圆明园时期就有了吗？

石 从小就有了。从小就喜欢女女在一起。比较暧昧的感觉。

佟 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情结，女女的生活方式是一种姐妹情结吗？或者说女女之间是一种伙伴关系。

石 女女的生活方式可以是任何她们自己可以认为的或自由想象的关系。我个人觉得平等是必要的。

佟 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非常理解同性恋文化，欣赏同性恋文化。

石 你不是同性恋就是酷儿Queer，就叫酷儿吧！

佟 我叫酷儿呀？我就是酷儿。哈——

石 在上个世纪90年代女性主义小组里就有很多异性恋者，她们有很多对于文化、生活中不平等现象的不满。我慢慢的走了过来，也走出来了。有些人还搅在里面。我们要解放自身很难。

佟 是不是同性之间比异性之间更好相处？

石 我对同性之间的情感合理的存在抱有希望。同性结合非常完美。

佟 是不是我们得重新认识性？

后语：在我和石头对话当中，我明显感觉到身为同志的石头的率性、坦荡。石头的情欲政治旨在追求性平等。在异性恋的性契约中，是男性的性话语为主导的性政治，并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异性恋的核心价值观，女性的性价值观是缺席的。在一些批评家眼中性与性别即为一体，同时又有所区别。早期的女权主义主张女性的社会实践的机会与男性平等，强调一个女性的性别身份。女性的同性相爱也强调一个女性的性别身份。性和性别是一体的。但是社会性别的女权主义主张，女性社会性别的建构同时来自男女两性的气质文化，使得后期女权主义的性别文化的多元性和不确定性，为女性的政治文化生活带来了更大的空间。同样作为女同性恋的性身份也在发生着变化。女同性恋的性身份的多重性，是以她的气质文化的多元性，使她成为跨性别文化的先驱者。从不回避自己性身份的石头，无论是她从小建立起来的同性的性取向，还是以石头命名的男性气质文化的渗入，石头生活的本身是她政治想象、政治思想、政治诉求以及政治实践的一种途径。作为女性主体的性价值观的在场，石头的情欲政治已经建立。石头现象成为中国女权主义艺术的一个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