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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与独语——刘国夫访谈
作者:崔灿灿、李国华    来源:《艺术时代》    日期:2011-05-28

绘画与文明

崔:南京是江南文化的分支之一,而这种悲观的情绪一直以来成为这个地域文化的一个气质特征。你也参加过一些和地域性相关的展览,你怎么看待地域性文化和艺术家之间的关系呢?
刘:江浙这一带其实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集中体现的一个地域。如果说南京的艺术家有这样的倾向的话,我觉得是很自然的状态。但我们如果刻意地强调局部地域对艺术家的影响的话,极易形成一个概念性的问题,就算是在一个大的同一的背景之中,最终呈现的还是个体的东西,尤其是作为架上绘画的这种表达方式。所以这样的问题,它表面上看是一个群体的东西,但最终还是要回到个体来讨论。就像我们养花一样,花都需要水,但是有的花可能是10天浇一次,有的是5天,有的不能多浇水,像仙人掌类的植物,一个东西对另一个东西是否有利,要靠那个东西本身的特质来决定的。这种差异性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前面聊过,我对理论并不是特别在意,理论与地域性都是一个大范围的,是一个概念性的东西。但是落实到真正个体的时候,可能并不直接起效。因为艺术是个体的偶发性突破及呈现,它强调差异性,对当代艺术来说,理论的职责是对理想及未来的召唤、发现及确定。但仅针对个体,对局部地域而言是无效的。

李:你如何看待你的艺术与中国传统文脉的关系?
刘:我个人比较喜欢传统文化里的东西。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喜爱,很多时候是生活在这个地域环境和文化脉络之中的人的自然属性,它是在日常生活中遗留下的行为方式与社群规则。这个自然属性很重要。为什么我们在前面的30年的艺术创作当中,没有完全体现这样的文化价值取向呢?是因为贫困落后,是没有话语权所造成的,但我们有优秀的传统,现在也就是拿着金饭碗要饭。当我们有了自主意识的时候,这个自然属性就会显现。今后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呈现,肯定要回到这样一个主题上来。因为这和我们一个民族的自尊和文化复兴有极大的关系。中国当代艺术其实到了一个观念彻底改变的时候,近30年来我们一直受着西方的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在今天中国社会这种浮躁虚伪、平庸的现状中,对传统品格的诉求和传统美学中那种神秘与诗性美学的呈现及如何以开放式的美学观点和美学手段来完成作品,对我而言是必须面对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本身就是你的自然属性,我们以前没呈现,是因为我们不自信,并不是它不存在,也不需要我们去寻找。我们不要总是拿别人的语言讲我们自己的故事,要学会拿自己的语言讲自己的故事。
我作品中的物像,比如荷叶等,都来源于中国传统绘画题材,它象征了很多文化特质。但是在我选择这些物像的时候,其实没有从符号学这个角度来思考,我也没有把它们当成和中国传统美学相关的一个暗示。我更多的是从它的生命形态本身所呈现的点、线、面的结构确定要画这样的一个物体。观念需要隐藏,美学却需要直接呈现,我反对直白的描述,从平常的事物中呈现精神暗示及灵魂穿透是我个人努力的方向。我希望在大家认为已经司空见惯的题材中,经过不断地努力,提供一点别人之前所未曾体验过的、未曾呈现过的那种陌生感,这也是当代艺术一个重要的价值标准。

崔:画面最终是某种文明方式选择的显现,格调和气质成为显现这个文明特质与品位的关键,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刘: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精神的一个排泄物。个体有什么样的品质,作品就呈现了什么样的气质与特质。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言,如何呈现自己的品质,肯定是在作品以外的地方去积累。我们平时的修养,从其他领域所得到的思考等,这是培养和奠定我们品质的来源。绘画本身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品质的提升和提高,绘画最终只是呈现。问题是你拿什么呈现?这是呈现品格的最重要的一个前提。作为一个艺术家如果能够继续前行的话,重要的其实不是面对画布本身,而是你的人性、感悟、修炼与体验。说得宿命一些,品格也许不是后天能真正培养的,有文化未必有品格。

崔:在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之下,品格与修养似乎成为了一种奢侈。高速变化的社会总是让人患得患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格品质确实很难得了。
刘:我们应该懂得,不要被眼前的东西所左右,多给点时间。我为儿子起的名字中间一个字就是“养”,这个“养”字很重要,包括修养、培养,慢慢让他滋生需要有时间的,不能急,急也没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东西太想快速了,但是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几乎都符合一个道理,就是长得越快的东西都没什么好东西。人参为什么有价值,长了几十年了。很多东西需要时间来滋养,包括人的心智或者判断力。我相信,就像花总要开一次,人总要得到一次释放,我希望它晚点到,那时你有更多的经验来掌控,社会经历和判断力作为你的一副拐杖,或者作为你的另外一种力量,让你能够更加精准、更加稳健地直达自己所期待的理想。

李:你如何面对、处理入世与出世二者之间的关系?
刘:生活在红尘之中,何为出世、何为入世,包括对虚无的认知等,这些问题是必须具备前提的。庄子的逍遥是由他的智及行为来证明的。身处于纷乱的世事之中,妄谈虚无、出世,在我看来,显得有点理想与空浮,就像在囹圄中不需要再谈自由一样,也许这话有点过激,但道理是一样的。入世与出世是两种不同的世界观及人生态度,无法相容,无法调和。白天入世,晚上出世?或者晚上入世,白天出世?那肯定不是生活在凡世中的人,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人生是恍惚的、迷茫的,这就是我早期西藏寺庙题材那批作品的由来。人生有许多无奈,选择入世或出世都是无奈,因为那是选择,更何况有时连选择的权利和机会都没有,人生是悲情的,这是绝对的,而其它都是相对的。

李:作为南京青和当代美术馆馆长,你如何看待日常事物的处理与你美术创作之间的关系?
刘:青和美术馆的日常事务有其他人在处理,我所关心的都是与艺术群体、艺术思维有关的问题,它本身不是独立于这一专业范围之外的事情,相反,它更多地给我提供了与这一群体交流、沟通的机会,所以对我自身的创作而言,反而是有益的,或者说它促使我更为全面地思考对未来文化的价值判断问题。这一问题也是美术馆最重要的学术思考,这种思考同时也会影响到我自身的艺术创作,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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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刘国夫,访谈,浮世,独语,艺术,观念,形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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