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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培明——画布上的生死搏斗
作者:李宗陶 沈从乐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日期:2010-11-03

放弃色彩,归于黑白

严培明的作品,给人留下更多的印象是永远单调的色彩:黑与白。正如他在每一个作品里只愿意讲一个故事一样:“这样的方式会被人们记住多一点。”用最简单的语言讲清楚,由强烈对比造成视觉冲击,是他的作品最独特的表现力。

严培明在法国求学时,西方后现代主义正在崛起。纽约渐成现代艺术中心,欧洲的一批新锐艺术家开始反思,对艺术的地域性、多样性进行系统梳理,并在传统上寻找忽略和遗忘的遗产,一批人开始重返架上绘画。严培明的脚步,正踩在西方后现代的频率上。

1985年,严培明决定舍弃彩色。他说这是上海人的小聪明:“处理颜色问题有一个困难,当你面对它时,所有大师的影子都会笼罩着你,你得很勇敢、很伟大。我是一个卑微的人,就逃避了,只画单色。”

他的画面变得单纯,尺寸却被极度放大。北京匡时拍卖公司油画部经理尤永这样形容严培明作画时的状态:“他把绘画变成了一种行为艺术。他作画的过程像是一场搏斗,他不是在描绘、涂抹或挥洒,他舞动着长刷子直接攻击画布、嘭嘭作响,颜料飞溅。”他将自己与画布置于一种攻守关系中,一阵进攻之后,再退后出局,远远地望着,谋划着下一步的进攻方向。

在他大尺寸的画布下,总是涌动着粗砺狂放的笔触和无与伦比的力量。1983年参观荷兰梵高博物馆时,他特地买了几张海报,趴在一边数起梵高作品上的笔触。他盘算着,自己得在更大的画布上涂抹多少次才能完成一幅作品,这时候他决定开始用更大的刷子,甚至几把绑在一起的刷子。他说,“大尺寸的作品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这个经验,来自中学时代临摹大字报。

一位阿拉伯王子曾邀请严培明为他画一幅小尺寸的李小龙像,但他以李小龙只演过大银幕电影,没演过小荧屏电视为由拒绝了。严培明喜欢画大画,因为那是“能让人走进去的东西”。

策展人侯瀚如说:“严培明是这个时代最坚定和最不妥协的画家之一,看他强有力的作品,让人充分感受到紧张和冲突的力量,并意识到艺术与人生的密不可分。”

我不怕死,怕的就是不能活

在单色调的笔触下直面死亡,是严培明偏爱的主题。他在蒙娜丽莎葬礼的背景里加了无数骷髅,也把骷髅画在美元上。“面对死亡,你不能逃避。没有人能逃避死亡。”在自画像里,他常常躺在棺材里,或是吊在绳索上,或者直接就是一具骷髅。

严培明是在父亲去世后开始真正意识到死亡这个命题的。“当一个人开始懂事的时候,身边就陆续有人死去了,你会接触到殡仪馆、火葬场。当父母去世的时候,你会突然醒过来,意识到,快轮到你了。”这之后,他开始了大量的关于死亡的创作。

他想象中自己的死亡是这样一个姿势:“两脚一伸,盖块白布,这个姿势是世界上最普遍、最简单的。”他还为自己的棺材画了两个手柄,“这个手柄一伸就送进冰箱了。”

但死在严培明的笔下永远敌不过生的诱惑。“我倒不怕死,怕的就是不能活。”

2008年,在美国的Life Souvenir个展上,他把为美军阵亡将士所作的肖像挂成一排,在对面挂上一组鲜红的新生儿的画像。走入展厅的观者,被置于生死的界限上,多少感到难以呼吸,最后总是更多地被红色那一面的生命所牵动。

在另一次展览的一幅自画像中,严培明脖子上套着绳索,但椅子尚未踢掉,眼睛仍在挣扎着转动。“有的时候很不想活了,但是生的欲望总是大过于死。”

生高于死,这想法在他年少时就懵懂出现。严培明那时的梦想,除了去电影院画海报,就是给逝者画遗像,想着“只要有人死去,我就有工作”。他将生死糅在一起,变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2009年6月19日至10月11日,严培明在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办了个展《童年的风景》。空旷的展厅里,34幅印刷在半透明旗帜上的巨幅儿童肖像倒悬在半空中,在鼓风机的巨大引擎声中哗哗作响。

旗帜上的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在医院里的孤儿,身上满是纱布、管子,惊恐地瞪着你,跌跌撞撞,充满挣扎。在鼓风机的吹动下,他们的脸在一个个瞬间扭曲成不同的表情,呐喊,哭泣,麻木,追问,千疮百孔,无依无靠,在列列作响的旗帜间向世界传达生的苦楚和悸动。

每天闭馆后,鼓风机停止了工作,一面面旗帜垂落在灰暗的背景中,孩子们干瘪了,安睡了,一切的悲伤、恐惧和愤怒都静静消散,四周寂静,如同一座坟墓--严培明为这个作品起名“下半旗”。

当新的一天来临,这些低垂着的孩子们又会重新获得生命,残酷而痛苦,继续敲打着参观者的灵魂。像是生命与死亡的轮回,只是死亡的那一段,只有严培明独自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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